“因为何事?”
“……他……问我们……收黑钱……不给就……就关我们……”
“你们?谁们啊?”
“嗯,就……我和小美这样的姑娘们……”
“哦,那,他问你要过几次钱?”
“……两次……啊不对,是三次……”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呃……去年年底吧,不是不是,是今年年——”
嗙!
没等她把话说完,林冬一巴掌拍上桌子,厉声道:“你撒谎!毕雨川早就不是警察了!他上哪抓你去?年俐,你现在涉嫌的是故意杀人,你最好有个端正的认罪态度,否则等上了法庭,从重量刑!”
年俐一下就慌了,急道:“我没有!领导!我没有杀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嘴角弯起不怀好意的弧度,林冬反手朝后一指,“你哥可就在隔壁,制度你明白,如果他先说的话,你可就一点儿立功减刑的机会都没了。”
何兰闻言朝自家领导投去敬仰的目光——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牛,都不带脸红的。
看得出来,年俐陷入了纠结。这种心态很常见,既为兄妹,林冬确信,年俐在赌哥哥会不会出卖自己。同样的,作为潘维恩的妹妹,她也不想出卖亲哥。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分析,杀死魏雪冰,该是潘维恩早有预谋,如果没猜错的话,毕雨川被当成工具人了。潘维恩在动手之前便让妹妹往出放风,说受到了警察的威胁,为“失踪”做准备。
手握真相,抽丝剥茧,是他在工作中最喜欢也最享受的环节。
隔壁监控室里,岳林和文英杰边观摩学习边和付立新聊天。他俩都觉着这位老前辈其实挺有内涵的,但是一说正经事儿就跟那打哈哈,什么“我可差的远了”、“不不我没那本事”之类的谦虚之词是人家的口头禅。岳林也看过他儿子那案子的卷宗,没看出问题,只觉得这老爷子挺可怜的,干了三十年刑侦,最后自己落得个家破人亡。
他其实挺想让林冬重启该案的调查,既然大家都觉着那孩子不会自己跑去游野泳,那应该就是有点问题。以前那么多悬案都能破,他相信,这种案子只要集中精力去挖掘,肯定能找出蛛丝马迹。然而查旧案需要一个突破口,没有的话,那便是无头苍蝇到处乱撞,费时费力费钱最后还不落好。别看林冬经常查着查着案子,手就伸到别的部门那去了,但最起码有个伸手的理由,付立新儿子的这个案子已经按意外结案了,没有过硬的证据或者线索,极难重启调查。
看着付立新微驼的背和眼角被岁月风霜刻下的深纹,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这位老前辈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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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俐扛了将近六个小时,终于招了。而当潘维恩被抓捕归案后,亲妹妹的口供就成了击垮他所有防线的利剑——年俐连他当时用来撞魏雪冰的车藏在哪都供出来了,他被带进审讯室之前,DNA检测报告和事故车辆勘验报告已然出具。
潘维恩杀魏雪冰就是为了钱。因为客户需要转移两套房产,他们得办理离婚手续。先把买在潘维恩名下的房子过到魏雪冰名下,然后离婚,再让魏雪冰和对方结婚,把房子过过去,这样一来买房子的钱就洗干净了。这是很常用的一种方式,唯一的风险就是中间这个女人拿到房子后跑路。而在他们去办理房产过户不久,潘维恩发现魏雪冰偷偷办理了护照,还买了飞往莫斯科的机票。
这两套房子价值一千多万,一旦魏雪冰拿到产权证,办理抵押之后卷钱跑路,潘维恩就得被上家活活砍了。发现自己被这女人算计了,他没当场跟魏雪冰撕破脸。他想的是,既然这女人不顾他死活,他又何必留她一命呢?于是他找来妹妹,商量如何让魏雪冰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年俐一开始不同意,说去找魏雪冰谈谈,却被哥哥制止了。年俐从小就有点怕哥哥,潘维恩坐牢出来后性格更加阴鸷冷酷,行事愈发的偏执,她就愈发的怕他。而且她这些年挣的皮肉钱大部分被哥哥吸进了“资金池”里,不听哥哥的话,她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于是在潘维恩的精心策划之下,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就此上演。
而之所以会把毕雨川牵扯在内,是因为潘维恩当初被抓时挨过对方的打,始终怀恨在心,想着如果是遇上这种事,搞不死毕雨川也能恶心死对方。而他没想到的是,毕雨川已经辞职了,扣屎盆子扣不到人家头上去。更想不到的是,正是因为他的“虚张声势”,让林冬抓住了马脚。
跟监控室听苗红陈飞他们审潘维恩,唐喆学倍觉感慨:“真不知道该说这潘维恩是聪明还是傻,哪怕他换个人让妹妹拿来散风声,也不至于让咱把他给揪出来。”
“万事皆有因果。”林冬轻巧耸肩,“不过潘维恩的目的是达到了,这事儿我能拿来恶心毕雨川好几年,暴力审讯,上面没抓着他,被打的可记着他呢。”
唐喆学嘴角一撇:“你还是离他远点吧,那哥哥不是什么善茬儿。”
“你看看这局里有几个善茬儿啊?”说到这儿,林冬忽然想起单位里最大的那个“善茬儿”,“对了,罗家楠他们查陈钧那案子,进度如何了?”
点开手机,唐喆学给他看自己和罗家楠的聊天记录,皱眉而笑:“欧健还跟医院里头装精神病呢,暂时没有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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