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健干脆抱着电脑手机跑上六楼,找秧客麟和岳林一起帮忙。仨人吭吭哧哧交叉对比了一大圈, 没发现陈钧的微信好友和武薇薇的有重叠。主要是陈钧几乎没有社交圈, 微信里仅有的几个好友基本都是病友和医护人员。也就是说,那个“向日葵女孩”可能是从武薇薇的下线手里买的“邮票”,又或者,干脆就是陈钧自己买的。
话说回来, 以他死亡之前的状态,自己买的不太现实。入院时所携带物品也要经过院方的严格检查,精神病院里有一类病人是被毒品侵害之后患上了精神疾病, 为防止他们夹带私货, 院方还需不定期抽查患者的私人物品。医护人员定期接受专业培训, 对毒品的敏感性很高, 如有藏匿, 不可能发现不了。另外陈钧家里也没有搜出剩余的“邮票”, 所以说还是那姑娘带进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陈钧是如何约女孩的呢?他在住院期间, 手机等电子设备都是被禁止使用的。还有一个关键点, 那姑娘怎么进的病房。监控没拍到,所以她走的肯定是安全通道。罗家楠去现场核实了, 确实有门禁,没工卡刷不开那道门。
案情讨论会上, 唐喆学首先提出自己的意见:“是不是……有医护人员为患者提供拉皮条的服务?”
他始终认为, 进入病房的女孩穿向日葵的裙子应该是偶发事件, 和陈钧当年所犯的案件没有关联。又或者是陈钧的特殊要求, 毕竟他年少时犯事儿也是因为受到向日葵图案的刺激, 可能有向日葵印花的裙子是激发他性/欲的一个点。事实也证明了这一推测, 秧客麟他们在陈钧的电脑里,发现了大量穿向日葵印花图案衣服的女性图片。
也难怪陈钧要自宫,犯罪冲动已然深植大脑,控制又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吕袁桥接下话:“我现在也考虑这个可能性,通过对医院周边街道的监控调取,没有找到‘向日葵女’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出租车、网约车以及徒步进入医院的线索,所以她很有可能是搭乘医院工作人员的私家车进到的医院内,然后从安全通道入口进入到楼内……而作为一个外来人员,她能避开除了病区楼道内的所有监控,如果是有内部人员带路就说的通了。”
“那就查接触过陈钧的院内工作人员。”罗家楠回手一敲桌,拍板敲定调查方向,随后冲林冬抬抬下巴,“林队,这事儿交给我们,有消息及时通知你们。”
“好,麻烦你们了。”
林冬现在的确分身乏术,刚史玉光那边打来电话,说摸着他们要找的那个“小美”了,已经带到东湖分局,他开完这个会立马就得过去。
前脚出重案办公室,后脚林冬唐喆学就听欧健跟屋里嗷嗷:“为什么是我?大师兄,你看我哪长的像精神病啊?”
又听罗家楠笑得阴损坏德的:“不像不会学啊?去,自己翻视频资料学去。”
林冬一听就明白罗家楠想干嘛了——让欧健去精神病院卧底,装精神病患者打探消息。
不得不说,摊上这样的领导,还不如跟他手底下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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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本名苏雅兰,现年三十岁,曾两次因卖/淫被行政拘留过。把她摸上来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史玉光给找的人在她们这圈子里有特情,李彭发的照片一撒下去,就有人认出他女朋友是苏雅兰。可苏雅兰躲起来了,一时间竟是没人知道她在哪,帮忙那俩哥们就挨个去找当初和苏雅兰一起被抓的姐妹,问了七八个,终于问出她的落脚点儿是在一城中村里。为这,人家说了,唐喆学那顿酒不够抵他们手机上的步数和磨薄的嘴皮子,等完事儿还得再来一顿。
史玉光说,带苏雅兰回局里的路上,这姑娘曾试图跳车。明明已经和她说了只是问李彭发的情况,她还吓得要死要活,仿佛警察是要害她一样。都进了东湖分局的会谈室了,举头便是庄严正义的警徽,她却依旧彷如惊弓之鸟,听见点动静就哆嗦。
她这种反应,史玉光根据经验判断,必得是身上有事儿,还不是小事儿。要说干小姐的,因职业特殊性,没有不摊上点大事小情的。黄赌毒一条线儿,沾一个其他也跑不了。所以遇事她们不会报警,比起所面临的麻烦,警察更难缠。见到林冬他们后,史玉光把情况如实告知,让问的时候注意着点,除了李彭发的下落,这女人身上应该还有别的可挖。
而林冬在听完史玉光的话后,自己和唐喆学都没进屋,只让何兰先去跟苏雅兰接触。对于小姐们来说,女警的威胁性相对低一些,虽然也会横眉立目声色俱厉,但和男警给她们造成的压迫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何兰进去跟苏雅兰谈了将近一个小时,出来向林冬他们汇报情况。苏雅兰说,她和李彭发算不上男女朋友,只是李彭发是她的常客,赚着钱了就带她和小姐妹出去吃吃喝喝,姐妹们起哄瞎说的。具体李彭发靠什么赚钱,她说像是收尾货的,今儿去这仓库明儿去那工厂的,到处跑。而他之所以会欠钱跑路,是因为被人坑了:他有个客户要铜,正好有人给介绍了一批二手空调机,明面上拆出来的几个都是铜管的,他就借钱给整间仓库的货盘了下来;因为仓库那边要现钱还着急,他琢磨转手就能赚钱,干脆借了高利贷;结果,除了面上的几台机器,里面的那些铜管早都被拆光了,一仓库的塑料壳连利息钱都卖不出来,再回头联系那要铜的客户,手机却打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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