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卖——哎呦!”
要不是差点被烟头燎着手,唐喆学且得好好笑上一会。林阳九岁就被拐骗去了金三角,长大后跑过几年马帮,所以说这哥们卖白/粉他能想象,卖奶粉就……穿个促销围裙站柜台,被一群妈妈们围在中间问东问西?哈,也不是不能想象。
又被自己想象出的画面逗笑了,唐喆学弓身扣住林冬的胳膊,边笑边念叨:“你可得叮嘱他,千万忍住了别——别给奶粉分成小包装,论克——克卖!哈哈哈哈哈——”
“别胡说,他本来也没干过那种事。”林冬拍拍扣在腕上的手,“他不是做零售,而是直接买了个奶粉生产工厂,前几天还问我这边有没有做进出口的朋友,想找代理。”
憋住笑站直身体,唐喆学说:“我二伯是做食品进出口的啊,有资格证,可以问问。”
“嗯,那你帮问问吧,这事儿我就不管了。”林冬偏头示意他回办公室,“你今天先别着急去见朱华了,等我见完常金轩再说。”
“只能你一个人去?那要是万一碰上紧急情况怎么办?”唐喆学走他前面推开通道门,“要不你再和庄羽说说,让我也——”
林冬一抬手:“少一个人少担一份责任,真搞砸了,脱我一个人的警服就够了。”
已经推开的门“忽悠”合拢,林冬忽觉腰上一紧,被唐喆学裹到楼梯边隐蔽的位置,鼻息混到一处:“你老这么护着我,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啊?”
“有人护着还不好?非得自己碰的头破血流才高兴?”下颌微扬,林冬说话时几乎贴着唐喆学的嘴唇,“对了,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你最近很少叫我组长了,老是直接喊我名字。”
“咋,觉着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了?”唐喆学笑得黏黏糊糊的,“我不就在床上喊你名字么,在单位一直都是——诶诶!有话说话,别动手啊!”
就着被压住手臂的力道,林冬用力往上一挣,正吻上近在咫尺的炙热嘴唇,却又在拉开距离后一秒变脸——
“走,回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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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安排,晚上八点整,林冬以“替班警员”的身份进到了暂时关押常金轩的酒店房间。为防止常金轩情绪失控,庄羽亲自和他一起搭班。换班警员看到自家二老板来了,表情不由错愕,再看另一个不是自己人,虽感诧异却也大致理解了庄羽出现的原因。
之前只见过照片,面对面时,林冬发现常金轩已然是副步入绝境的状态:花白的头发无章散乱,面色发灰,神情黯淡,用料高档的衣服皱巴巴的套在身上,手足皆为镣铐所困。
常金轩欠了很多钱,根据先前的调查所得,其个人名下能查证的欠款已高达一千四百万,如果算上他们没查到的私人借贷,预计两千万打不住。而之所以会欠这么多钱,据他自己交代,完全是为了面子,消费过度所致。他最早是一家国营单位的冷库库管,后因企业改制下岗,跟着大舅哥——也就是失踪的朱彬——一起炒股,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乍富后心态随之改变,买好车抽好烟喝好酒,消费层次节节攀升。而正当他炒股赚来的钱即将挥霍一空时,大舅哥失踪了,他的妻子朱华接手了哥哥的公司,自此又风光了些年头。
然而最近几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可他大手大脚惯了,加之和朋友的投资——林冬猜测这个朋友便是顾黎——失败,而妻子管账管的又严,他只能不停的借钱来维持自己的体面。拆东墙补西墙,窟窿是越来越大,不得已才铤而走险去贩毒。被抓那天是他第二次去接货,当时他手上没有现钱,只好从公司保险柜里拿了四十六万现金,想着没两天就能还上以免被妻子发现,却万万没想到,来和他接头的居然是个警察,真正的送货人在火车上就被警方控制了。
这些信息是来宾馆的路上,林冬从庄羽那了解的。实话实说,告诉林冬这么多案件细节,庄羽算违纪。然而为了让林冬能深入了解常金轩的为人、精准规划该如何从对方嘴里套话,同时基于对林冬的信任,庄羽依旧选择了知无不言。反正车上就他们俩人,天知地知他们俩知,谁出卖谁都是损人不利己。
几乎所有认识庄羽的人都觉着,这哥们恪守规章制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多部门一起行动,一定会把权责归属明明白白的落在纸面上,谁负责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谁担责任,别说背锅了,碗他都不背。但林冬很清楚那只是表面现象,是庄羽在谭晓光入狱之后,生怕再旧事重演,用规章制度做挡箭牌,把悲剧发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所以他其实还是挺欣赏庄羽的,他确信,在那看似铁面无私冰冷固执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副细腻谦和又温柔善良的灵魂。
眼下庄羽从头到脚一身黑,端着副铁面,正襟危坐于单人沙发之上,视线冰冷的盯着他俩。这让林冬感觉屋里好像就一个警察,他跟常金轩都是罪犯似的。
庄羽进来的时候看常金轩在床上坐着,当即吼了一声“去墙角蹲着!”,给人吼的直哆嗦。现在常金轩蹲墙角低着个头,不太敢动窝。可人本来就有点胖,加之年龄大了,一直蹲着他受不了,蹲不住了只好跪地上。这就给了林冬表现的机会,他从床上拿了个枕头,让常金轩垫在膝盖底下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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