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都看着她。
梅姨的眼中闪着光:“那个孩子,差一点想要辍学去赚钱,我还把他骂了一顿。但是后来,他一直很辛苦地兼职赚钱,每一笔钱,都一分不少地交给我。他自己的饭钱、交通费,还是跟柱子他们一起,在修理厂帮工、在街道里收垃圾赚来的。”
她眼中的泪光一闪即逝:“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福利院已经转了民办,这是杨运莱干的好事!后来一直收不到拨款,我们多方打听才知道,当时福利企业公转民会有一笔一次性的补贴,他大概是被债主逼急了,就在这件事上动了脑筋。”【1】
【卧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那个杨,不是福利院长吗?】
【那个院长不是被威胁……我晕了,到底怎么回事?】
【瞧这乱的,我来总结一下:杨是院长,因为私人要用钱,把福利院公转民拿了补贴,然后跑了,再然后,院里的孩子和梅姨赚钱养家?】
【这特么是个什么事啊!哪有这样的!】
记者继续向后翻着本子。
这个破旧的本子,几乎记录了福利院这十年来的所有轨迹。
一开始,是沈陌尘兼职模特、柱子等其他孩子在汽车修理厂帮工,而梅静兰,这位本是福利院保育员的单身母亲,带着孩子住进了福利院,把自己的房子出租后,拿租金来补贴院内的开销。
平日里,街坊领居也有捐款,但数额并不多。
半年后,梅姨在社区的帮助下,在恤童巷口开了一家餐馆,把餐馆的利润也投入了进来。
两年后,沈陌尘高中毕业,正式开始模特生涯,拿回来的钱多了起来,而柱子和几个其他孩子,盘下了修理厂,也开始赚钱。
沈陌尘的捐款一年年增多,到了最近的一年,竟然已经达到了三百万!
“福利院孩子是挺多的,但开销怎么会这么大?”女记者提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梅姨正要回答,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在门口响起:“院长,花朵班要吃饭了,您去看看好吗?”
“啊,对不起,孩子们要吃饭了。花朵班有点特殊,我得去照顾一下。”梅姨站了起来,“我去去就回,这里面的资料你们随便看。”
梅姨匆匆地出去了,一群记者面面相觑。
小赵迟疑地开口:“她该不会是跑了吧?”
弹幕里,网友们也有同样的疑问:
【怎么说到关键问题就跑了?不是说有问必答的吗?】
【一年三百万,这开销确实太大了,该不会是在洗qian吧?】
【是挺可疑的,想听院长解释。】
院长办公室里,小赵和同行们低声商议了一下,拿着直播手机悄悄地走了出去。
镜头微微晃动,三个记者走上了走廊。
餐厅在走廊的尽头,隐隐传出一些喧哗,还有餐盘和汤勺碰撞的声音。
一路看着门口的牌子,记者们到了花朵班的门外。
直播镜头悄悄上移,从窗子里向内看去。
花朵班所在的房间特别大,保育员们现在都在这里,给孩子们喂饭。
模糊的玻璃后,孩子们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整个气氛十分诡异。
有十来个看起来已经有十三四岁的大孩子,一直躺在床上没动,直到保育员过去扶,他们才在帮助下从床上坐起身来。
这个房间里,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必须靠保育员帮忙,才能艰难地起身。而在起来之后,依然无法行走,或坐或站在床边,行动十分困难。
吃饭的时候,很多孩子拿着汤勺的手不断颤抖,动作诡异吃力。
还有一些,吞咽都十分困难,不一会儿,孩子们呛咳成一片。
梅姨和保育员穿梭在室内,忙得满头大汗。
记者们悄悄收回直播手机,又走到下一个房间。
和前一个房间一样,一群孩子躺在床上,等着保育员们的到来。
小赵有点看不下去了,拉着两个同行,收起手机跑了回去。
“好,好可怕!”和小赵一起去的另一个记者喘着气说,“那些孩子,看着好像还挺清醒的,但什么都不能干!就那么躺着、歪着,全靠保育员给他们喂饭。我看估计上厕所也都需要人帮忙。”
“这什么情况?福利院非法虐待孤儿致残?”另一个记者想象力丰富地接了一句。
“不是!”那个看报表的女记者递过来一张收养登记表,“这个福利院里,一百多个孩子中,有接近七十个,都是脑瘫儿童。这几年来来去去,一共养育、寄养过三百多个脑瘫孩子。”
记者们沉默了。
脑瘫儿童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刚刚过去不久的“华国困境儿童关注日”还重点关注过这个群体。【2】
单单一个脑瘫孩子,给家庭带来的经济和精神负担都是巨大的,更何况七十个?
女记者又翻出了一张脑瘫儿童的治疗预算和康复器材费用清单,右下角的总计数字触目惊心!
沈陌尘并不算是娱乐圈顶流,目前上映的几部主演和参演剧都是网剧,片酬和广告代言也没达到能随随便便拿出三百万不在乎的程度。
在场的都是娱乐记者,都能估量得出来,他几乎是拿出了自己所能够提供的所有资金,来支持福利院的运转。
梅姨再次走进院长室的时候,记者们都安安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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