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明白程松儿是因为什么原因会突然心软,但他心里知晓,不论是在青楼,还是在程家,这世界上都没有他容身之处。
他早就想死了。
他的袖子里藏了锋利的刀片,只等程松儿将他卖掉换了银子,还清他父亲欠程家的罪孽,他就自裁。
程松儿此刻并不了解程青枝心里在想什么,她觉得既然现在自己占据了原身,那么有些事情还是要摊开来说比较好。
她扶着程青枝坐到旁边的大石头上,半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低垂黯淡的眼眸。
“哥,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混账事,但经历过今天的事情之后,我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程青枝猛地愣住,傻愣愣的盯着她。
程松儿微微一笑:“傻愣着干什么?问你话呢,好不好?”
程青枝眼眸闪烁了一下,话语在喉咙间艰难的滚动着,声音又细又微弱:“好。”
殊不知,在这声‘好’里,包含着多少的无力与绝望。
程松儿是从来不会改过自新的。
她只会变着法子的折磨他,折辱他。所谓改过自新,大概也是她想要玩弄他取乐的新花样吧。
“那就好,我们回家吧,我背你。”此刻,程松儿还单纯的以为程青枝相信他了。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上来。”
程青枝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即便是从前程松儿对他伪装时,语气也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好过,更不用说背他了。
她曾经在隆冬深夜里,让他只穿着单衣,在堆满雪的院子里跪了整整一晚上,一双腿险些废掉。
便是这样她都还觉得不满意,被冻伤的腿又红又肿里面灌满了脓,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布满尖刺的树枝,往他生了冻疮的腿上狠狠抽打,直到把脓液抽打地流了出来,她才肯罢休。
那宛若剔骨般的疼,让他至今想起都忍不住打哆嗦。
他看着四周萧条的景色,大雁南飞,冬天又快到了,这次她会用什么方式折磨他呢?
程松儿见程青枝半天没有动静,便说道:“快点,太阳快下山了。”
声音把程青枝从痛苦的回忆里拉扯回来,看着她手上还拿着他已经被磨破的鞋子,心忽地一揪,小心翼翼的趴在她的背上。
程青枝很瘦很轻,像一片枯叶,她轻而易举的就能背起他,感觉就算再走十里地也不觉得累。
她脚步轻快的往程家村走,却不知此刻,在她背上的程青枝紧张地手心里全是汗珠子。
他太害怕了,害怕和原身丝毫的身体接触,被碰一下就会激起痛苦的回忆。
“你的鞋子太破了,明天我去城里打点零工,要是能挣到钱,就给你换双新鞋子,你喜欢什么样式的鞋?”程松儿背着程青枝忽然说道。
轻的有些飘忽的声音让程青枝身形一震。
太温柔了,太好了,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好的都不像装出来的。
短暂的失神过后,程青枝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突然变得这么好,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接下来会用更加残忍的手段折磨他。
程青枝害怕地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程松儿毫无察觉,甚至晃了晃他:“问你呢?”
“什么样式都可以。”程青枝慌慌张张的说。
程松儿一笑:“也是,现在我们没钱,款式也只能将就,等以后我挣了钱,定然给你买最好的。”
“......嗯。”程青枝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夕阳照耀着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影子越拉越长。
第2章 .被全村排挤的继兄被全村排挤的继兄……
在太阳即将落下山的前一刻,程松儿才背着程青枝回到程家村,路上不免要路过几乎人家。
正好是家家户户准备吃饭的时候,村里人都喜欢在院子里支一张小矮桌吃饭,路过的那几户人家看见程松儿背着程青枝回来时差点眼珠子没掉下去。
一个长得老实巴交的中年女人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程青枝的脚。
刚刚程松儿给他检查伤口时,没有给他穿上鞋,虽说有袜子包裹,但这样直白轻薄的视线,极让人感到难堪。
程青枝的脸色陡然一变,挣扎的想从她背上下来。
程松儿自然注意到这个‘老实’女人的眼神正往哪儿瞟了。
但是程青枝的鞋子已经烂的不能再穿了,满是伤的脚也不能下地......
“别理她,没事。”她柔声安慰道。并用自己的衣服下摆把他的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程青枝咬着唇,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程松儿。
村里人说话尤其直接,眼看吃不了豆腐,‘老实’的中年女人直接扒在篱笆墙上问她:“松儿姐,你不是要卖你哥吗?怎么不卖了?”
程松儿扫了她一眼,这女人名叫程力,别看长得老老实实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也不知道惦记程青枝多久了。
她垂涎程青枝的美貌,却又嫌弃他有个不守男德的爹。
在女尊国男子极守男德,像程青枝他爹那种德行,幸亏跑得快,不然抓到了得浸猪笼。
程力虽然喜欢程青枝天仙似的外貌,却生怕程青枝也跟他爹一个德行,压根没有娶他救他脱离苦海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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