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披了件衣服,钻进厨房。
过了会儿,院门悄声打开了。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窗子外划过,冷冽的肃杀之气,简直比深冬的清晨还冷。
接着又有数对脚步声匆匆而过,亦十分冷硬。
江映月从窗户中探出个脑袋,旋即闻到了空气中血腥的味道,“阿夜?你……去哪了?”
夜无殇脚步一顿,脸上闪现些许错愕。
他显然没想到江映月已经起了,僵着声音道:“怎么、怎么没多睡会?”
“你没去书房?”江映月看出他的表现多少有些心虚,又侧目看了眼他身后的人。
血影习风等几个隐龙卫身上杀气逼人,见着她,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溜烟逃出了江映月的视线。
夜无殇本一身凛然寒意,被江映月这么一问,反有些局促,“去……”
“杀几个人!”夜无殇最终还是不想对江映月说谎。
其实,他就算不说,脸上和手上的血迹也瞒不了人的。
江映月白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厨房。
夜无殇赶紧跨步上前,“是白虎帮的帮主!”
“监视我们的不止慕容逸,白虎帮也虎视眈眈,不得不防……”夜无殇走到厨房门前,正与江映月迎头撞上。
她将一盆热水,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又拉过他的手浸泡在水中,笑道:“傻瓜,你做你的公务,我还会拦着你不成?”
“何况白虎帮不是好东西,也该长长记性!”江映月帮他清洗手上的血渍。
她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扣,触碰到了他指缝和手掌上细微的伤口,“身上有伤吗?”
原来,她是担心他受伤。
夜无殇心中一暖,在水中挠了挠她的掌心,“都好……”
“别闹。”江映月手心痒痒的,欲抽出双手。
夜无殇的大掌反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重新拉入水中,生着薄茧的指腹摩挲过她的掌纹,直至指缝。
不少沙子从江映月手中滑落出来,沉淀在清水中。
“做什么去了,嗯?”
哪有人睡觉睡得满手沙子的?
夜无殇沉磁的声音分明是在质问,但又带着些抹不去的宠溺,如同他手上的动作轻柔又细致。
“去搬了两块石头。”
江映月垂眸看着两人的手,好像两只相濡以沫的鱼,在水中交握着。
也不知是谁在给谁洗手了。
江映月又歪头看他,“我就去刨了几个坑,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做自己的事。”
江映月掰开他的大掌,帮他清洗虎口上已经干涸的血渍。
清澈的水顿时被染得鲜红。
能让夜无殇动手,且染得满身血,想也知道白虎帮刚刚遭了一场浩劫。
估摸着帮主都死了。
“白虎帮是不是发现了你的秘密?”江映月眼皮一跳。
夜无殇轻抚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他们只是来寻紫丹参的。”
但也不知是哪个好事者翻看了桌子上的文书,为防万一,白虎帮是留不得了。
“不过江湖上还有不少白虎帮的散众,你务必小心,我会尽快铲除!”
江映月没听清楚,心思飘到了别的地方,“又是紫丹参惹祸吗?”
当日在古墓出口,黄佳甫曾亲口说过夜无殇拿走了紫丹参。
众人自然信黄佳甫这个主人家的。
有些不知死活的,来找隐龙司的麻烦也不奇怪。
可是,这个传言一直按在夜无殇身上,就会一直有人找他们麻烦。
灭了一个白虎帮,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找来。
江映月思忖了片刻,“慕容逸还没死吧?”
“快了。”夜无殇蹙起了眉,淡淡道。
“那就是还没死。”江映月眸光一亮,打了个响指,“不如就把这顶锅丢给慕容逸吧。”
慕容逸这人不是喜欢没事找事吗?
刚好江映月也给他找点麻烦,省得他闲得发慌。
江映月狡黠一笑,“阿夜,我们且看着黄佳甫和慕容逸是怎么狗咬狗!”
彼时,慕容逸的院子。
一声鬼哭狼嚎响彻天际,恨不得把青城山都给端了。
“太子,您没事吧?”黄佳甫候在慕容逸床榻前,满眼同情。
床榻上,慕容逸鼻青脸肿的,已经不成人样了。
最惨的是,原本只是摔断的腿骨,这次成了粉碎性骨折,怕是再不能站起来了。
整个人泥一样瘫在塌上。
“我有没有事,你不看出来?”慕容逸对着黄佳甫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本宫亲自来天机阁,你连个紫丹参都弄不来?”
若是有紫丹参这种圣药,他早就彻底恢复健康了,还用的着在这儿看夜无殇的脸色?
慕容逸恨得牙痒痒,那点闷气只能发泄在黄佳甫身上,低声闷哼:“也不知本宫是不是瞎了眼,才找这种无用之人合作?”
黄佳甫自然是听到了,且他对慕容逸这废物亦无好感。
只是西苍帝许诺他,若是能杀了夜无殇,便全力支持他坐稳阁主之位,还能让天机阁入朝堂。
黄佳甫思量至此,轻摇羽扇,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慕容逸见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更加恼火。
他悠悠打量了下黄佳甫小人得志的模样,问道:“本宫前日傍晚去找你,怎么没见着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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