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们憨厚是实,可也不代表他们是真的傻。
利己的事情,能做为什么不做?
后续的事情,霍容暂且先打算交予户部的高发负责。
只是,纯祥一听,小心翼翼的对她说了一句:“陛下,此人怕是不妥。”
“嗯?”霍容疑惑的瞥向他。
高发并不属于左右两位丞相门下的人,虽说也不属于她这一方,但到底也是个中立派的人。
粮食这一方面的问题本就归于他所掌管,如今这件事交由他来负责,最好不过。
霍容并不是没有想过,推选自己的人,但那样的话……
世家必定会在其中有所干涉,她暂且还不想跟世家直接了当的撕破脸皮。
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同他们纠缠。
霍容敲了敲桌面,如此一来,高发就是最好的人选。
纯祥久伴君侧,也明白她选高发的用意,他叹了一口气:“陛下,高大人的母亲前几日病重过世了。”
这……
霍容紧了紧眉,按照当今的习俗,本朝官员不论位高位低,如若逢遇家中父母丧事,是要辞官回家守孝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人选就得换一个了。
纯祥见她眉头紧锁,便试探性的说了一个名字:“陛下何不善用干先生。”
她沉吟了片刻。
先生如今确实还算清闲,霍容点头:“这倒是不失为一个法子,正好户部的缺要补,就让先生顶上吧。”
她弯起唇,眉开眼笑,原本还正愁不知道,该借什么机会将先生推到世人面前呢。
这次的机会,大善!
虽是如此,霍容也知晓,户部那一个肥差,想必不少人盯着呢。
她不能贸然将先生推上去。
得借一阵东风。
之前让落一搜查的那些事情,也该一个个放出来了。
世家们有把柄在她手中,到时候再「请」右相温懈帮个忙,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而此时再次被帝王惦记上的温懈忽然打了个激灵,只觉后背发凉。
他搓了搓手臂,心中没由来冒出一股不祥之兆。
“不会又是哪个小兔崽子给本相招来了麻烦吧?”他暗自想道。
直到再次被帝王找上门,倒霉的温懈才知道,他的那些个子孙们,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
匆匆几日流逝,前几日世人们还在热议着棉花与马铃薯,一转眼,长安骤然变得风声鹤唳。
池城、玟闵州、门利城中的官员纷纷因贪污赈灾银两一事落马,头上的乌纱帽难保,性命岌岌可危。
朝堂之上,左相当堂忤逆帝王,明明事实和证据摆在眼前,却还固执的为他们辩解求情。
帝王勃然大怒,斥责左相只顾眼前利益,丝毫不将天下百姓安危置之于眼中,实在是令她失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容是在拿这件事对世家开刀。
即使大部分都很不满和不甘心,可铁证如山,再加上长安之中近来流传的一些各家丑闻,他们怎敢不服?
家丑不外扬,把柄都在人家手里捏着,他们,不能不服!
没人敢在这件事上和霍容作对,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在这种风雨欲来的时刻,更多人选择的是明哲保身。
就连温懈都很是不解,为何今日的左相如此……不理智?
他是个聪明人,应当看得清楚眼前的情形才是。
“公仪戚以下犯上,御下不严,即日起,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退朝!”
公仪戚跪在地上,垂头冷冷的笑着,陛下啊陛下,你总算是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
想扳倒世家,那也得看看是陛下你的手腕硬,还是世家的根基牢固!
对于帝王的处罚,公仪戚丝毫不畏,待那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官员们这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温懈正欲转身离开,却见那一个死对头朝他走了过来。
他顿下脚步,只见公仪戚面色阴沉,双眼迸发出冷厉的光。
一看见他,便对他扯出讥讽的弧度,略带嘲讽道:“温懈,都到这一个地步了,你还要坐视不管吗?”
“你可别忘记了,温家,也当属于长安四大世家之一。”
公仪戚压低了声音,只用着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大小。
殿内的官员们还未完全散去,有些人正在观望着温懈和公仪戚的谈话。
他们在等,等两位丞相联手,阻拦龙椅上那位想做的事情。
有些人可听说了,陛下可打算明年广开科举,并且不限制阶级层次,这就意味着——
那些个寒门之士有了出头之日,朝廷为官的基本上都是世家子弟,他们怎会甘心来分食他们的利益。
寒门永远都是寒门,想翻身,绝不可能!
温懈听到公仪戚这有些包含着威胁的话,微微一笑。
他温声说道:“你又何必着急,陛下如今也并未做什么不是吗?”
至少,还没威胁到他的那一份上。
公仪戚凉凉的瞥着他,“再等下去,世家哪还有立足之地!?”
“那你想如何?”
“呵。”
“自然是你我二人联手,让陛下没时间想这些事情才是。”
公仪戚说完,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仿佛已经有了对策,胸有成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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