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几片叶子随风飘落到托盘上,闯入她的眼帘。
许明奚转眸一看发现是前苑后面的一片小常青林,密密麻麻的灌丛,掩映着松别馆居所,形成前苑和松别馆天然的相隔屏障。
落到此处,她微歪着头,脑袋瓜子一叮咛,似是想到什么主意。
她便将托盘放到廊檐下的长椅,寻着小动物的踪迹,进到密林灌丛里。
奈何她却不知,身后不远处,袁青木正躺在廊檐上晒太阳,他一见此状,就撇过眼去,咬了口杨碧桃做的梅花酥,转眸看向同他一样,伫立在廊檐之上的人。
摇摇头道:“将军,我什么都没看到......”
借着十几年如一日在天宁山村的上山下水,采药时撺掇于各种险峰峭壁,她熟稔地穿过灌丛到了松别馆的窗棂边上,手上有些被细枝划破的小伤痕可也不太碍事。
可惜这窗棂有点高,饶是她伸长手跳上去也只能勉强够到,费了好长的时间才爬到上面,小腿蹬在空中晃悠着,挂在空中,脑袋耷拉在窗棂边上,手趴在窗台。
要是被将军发现估计会被骂的狗血淋头然后丢出去吧......
思及此,她扯了下嘴角。
可也敛容屏息,借着半掩的窗棂慢慢推开,压低吱呀声。
屋内浓重的药味和檀香瞬间扑鼻而来,入眼黑漆漆,皆是昏暗无光的陈设,只余一豆孤灯摇曳。
目光逡巡下,她注意到搭在床边的手。
微微眯着眼睛,却见沈淮宁倒在床边,不省人事。
“将军!”
许明奚一惊,心下一鼓作气,爬进了窗棂。
下到案台上差点被书绊倒,一路匆匆来到他身边,已然是面容苍白,气若游丝。
许明奚唤了他几声,他的瞳仁微动,意识陷入模糊,只听他哑声道:“父帅,对不起,我......”
话落,他偏头晕了过去,倒在许明奚怀里。
伴随着声声轻唤,仍是没有回应,只余残留在案台上的一豆孤灯,簌簌摇曳,微光掩映着桌上的花瓶,残花已逝,枯败落下。
***
入夜,夜凉如水,星点子散在夜空中,饶有兴趣地逡巡在世间,只留一轮盈月肆无忌惮地溅洒着月光,及至松别馆窗棂。
忽地,风声簌簌,引得半掩的窗棂微微吱呀响。
床上的沈淮宁眉心微微紧着,嘴唇稍动。
不过一瞬,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
心口的刺痛悄然而逝,清明复回,神思清朗,不像以往般忍受刺骨之痛。
他不由得心下生疑,他一般毒发都会躺在地上醒来,怎么这次竟然在床上......
目光往下,他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入眼尽是银针耸立,里衣敞开,他的上半身几乎被扎得跟个刺猬似的。
“这......”
沈淮宁顿时愣住,余光一瞥,落入眼眸的却是毛绒绒的小脑袋。
伴随着绵密悠长的呼吸,小姑娘正趴睡在床边,小脸扑通扑通地泛红,鬓间的碎发缕在耳边。
一时间,沈淮宁愣在床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目光落在她身上,心下涌上些许微妙的情绪,捉摸不透。
下意地,沈淮宁眸光微闪,抬手间竟是想替她捋顺着这缕青丝。
不料触及瞬间,小脑袋动了下,吓得他复又躺回去。
许明奚想是浅睡,听到些许异动清醒过来,忍不住揉了下眼睛,顿时眸光一亮。
“将军,你醒了!”
沈淮宁恹恹地应了声,“还不快把针拔了。”
“哦......好!”
许明奚连声应着,三下五除二地将银针拔去,眼神却还是没忍住往他身上瞥,紧致的线条顺着紧致肌肉而下,每一处都勾勒着鬼斧神工。
落到此处,她咽了下喉咙,连忙收回神色,装作无事发生。
“怎么?上次在天宁山村还没看够?”
奈何这一切都被沈淮宁看在眼里,在系好里衣衣带时,冷不丁地问出来。
“哪......哪有!”许明奚有些急了,又嘀咕着,好像有些怨怼,“上次天都黑了,哪里看得清楚......”
“那这次看清楚了?”
许明奚:......
借着烛光掩映,许明奚面容稍稍泛红,思索着赶紧扯开这个话题,连声问道:“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觉着哪里疼?口渴吗?饿吗?要不要我去给您叫晚膳?”
“那么多问题你让我回答哪一个?”
沈淮宁幽幽说着,原本想起身,却发现下肢无力,仍未恢复过来,顿住的一瞬又躺了回去,未让她发现异样。
许明奚忍不住心下腹诽,看样子并未打算赶她出去,便试探问道:“那我去先给您倒杯茶?”
“不用。”沈淮宁挥了下手,冷声说着,“你现在可以走了。”
说罢,就转过身去。
许明奚一怔,凑近床边,小声道:“是不是,那晚的事,您生气了?”
“你想多了。”沈淮宁盖上被子,背对着她。
许明奚眉眼一挑,手心撑着下颔,圆咕噜的杏色珠子转了一圈。
忽然想起来杨碧桃同她说的,话本戏曲里那些男主人公大多都是口是心非,很多时候更是为了面子而闹别扭,是既不是,不是既是,所以不能让用寻常人的思路去看他们。
当时许明奚就问道:“那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