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宋闻言默了两秒，目光看向前方，用闲聊的语气，漫不经心道：“时忱，是谁啊？”
    “……”
    听到这个名字，戚生生心脏一缩，握着手机的力道兀地收紧。
    她长睫微颤，木木地看着虞宋轮廓分明的侧脸，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虞宋怎么会知道时忱这个名字。
    虞宋神色未变，喉结滚动，重复道：“时忱。”
    “你昨晚睡着之后一直在说梦话，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正巧这时路口红灯，车停了下来，他的指尖轻敲方向盘，侧头看着戚生生，目不斜视，“你梦到他了。”
    虞宋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那个男人的身影，胸口像压了块大石，面上却并未出现丝毫情绪。
    他记得徐知田介绍那个男人时说的名字。
    时忱。
    戚生生不仅在醉后亲了他，连梦里都是他。
    想到这，虞宋悄悄捏紧方向盘，自虐般的想听到一个答案。
    四目相对，是戚生生先移开了目光，她看着前方倒数的红灯，还有三十多秒。
    车里沉默片刻，戚生生的声音响起：“嗯，我是梦到他了。”
    她忽地想起以前，跟郑碧言介绍她和时忱是什么关系时说的托词。
    【邻居家的弟弟。】
    是的，她那会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时忱那个时候也感觉到了吧，所以才会用忽远忽近的别扭态度来掩盖他的丧气和患得患失。
    多年之后，面对虞宋，这个曾经让她忽略掉那道炙热视线的人，戚生生鼓起勇气，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是我很久以前就真正喜欢上的人。”
    在她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在她的心里，时忱就无处不在了。
    -
    那天虞宋一路上沉默不语，但他泛白的唇色能显示出他的情绪，戚生生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但有些事情，不能逃避。
    公寓楼下，虞宋将车停稳，戚生生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马下车，她将手里一直没穿的西装外套叠好，轻轻呼出一口气，弯起眼角：“虞宋同学，祝你假期愉快。”
    说罢打开车门就要下去，手却被虞宋猛地握住。
    男人低垂着眉眼，本就冷白的皮肤在此刻透着几分苍冷，他的声音低哑，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戚生生，你对我真的很残忍。”
    他的温度包裹着她，很凉。
    戚生生鼻头泛酸，转过身用另一只手覆盖住虞宋的手，逼自己笑着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车门关上，虞宋冷冷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随后将车窗打开，点燃一根烟，但只抽了几口，风便将烟燃尽。
    盯着熄灭的烟蒂出神良久，他拿出钱包，从夹层的最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卡片。
    卡片的一角上有几点褪色的污渍，像是血喷洒在上面形成的痕迹。
    看见卡片的瞬间，虞宋如墨的瞳仁有了波澜，他小心地展开卡片，上面是用彩笔工工整整写下的一段文字，字迹清隽，下面还画着一只卡通简笔小兔子。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吃饭不挑，穿衣没有风格，性格温吞无趣，随便两个字是我的口头禅。但是，我喜欢你，无法随便，坚定不移。】
    【我喜欢你虞宋，背着所有人。】
    这是一封满怀着少女心事的情书，当年被他从程于手里夺了过来。
    他一拳砸在程于的鼻梁上，鼻血喷洒，染上卡片，他从地上捡起来小心地擦干净，可干涸的血迹怎么也擦不掉，就像他和戚生生，可能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圆满。
    -
    回到家的戚生生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澡，将身上的酒味洗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之后便什么也不想，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晚上。
    期间她做了很多的梦。
    包括那个一直缠着她的梦魇，只是这次她隐约在黑暗里窥见了天光，那是把微弱却亮眼的火。
    戚生生心里明白，这都是因为她重又遇到了时忱。
    此时窗外霓虹初上，偌大的房间被光影割裂，戚生生躺在床上，她在黑暗里眨了眨眼，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点开和徐知田的聊天界面。
    最新一条还是时忱的微信。
    她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亮光折射进她的眼眸里，她曲着手指在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键上踌躇不前。
    眼前总会浮现出时忱昨晚冷漠的眼神。
    “我与这位小姐，并不认识。”
    这句话像是被设置成了单曲循环，在脑子里叫嚣，每每想起她就想要退缩。
    她将被子一把拉过头顶，逼仄缺氧的小空间让她的思绪能够更加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不就是加个好友嘛，这有什么的。”
    “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呗。”
    “……”
    啊——被拒绝也太尴尬了。
    戚生生小声地呢喃着，心里绕了九九八十一个弯，最后实在想不到能逃避的理由了，才半睁着眼，完成了添加好友。
    做完这一切，她猛地熄灭屏幕，将手机重新塞回枕头底下，头枕在上面，圆润的眼睛在黑暗里眨啊眨，心跳开始跳的有些重。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胸口沉重的心跳才缓解了点。
    不知过了多久，枕头底下忽地传来一阵短促的振动，连带着着她的头都能感受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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