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紫皇倒是一直以这种平和又笑蔑的态度来对待陈芮的口出狂言,他稳重不语,倒是旁边的副将勒马上前,感慨嘲讽道:“自秦国左庶长重伤败退之后,上将军陈羹之流却连面都不敢露了?秦国莫非当真找不出一个主事的统帅,需得一女太傅上阵前耍口舌之争?”
陈白起抬眸望去,那清凌凌的一眼,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亦让副将背脊一阵寒意爬上,他座下马匹嘶鸣了一声,他便顺势退回军中。
朝晖与昆吾一直静默待在陈白起身后,便也是在这时有了动静。
陈白起感应到,眸底深意渐浓:”“既然你们嫌开战前的开场白太过累赘,那便正式开始吧。”
随着她话落,身后一队人马分布两列上前,巫长庭为指挥,手执令旗一挥:“幽冥军听令,杀!”
一声号令下,只见高坡之上、山谷之中、平地之上数千名骑兵如黑色潮水涌入那一片红林,冲杀而上。
副将骤见这急雨狂风一般的刚猛军队之气势,心下一惊,他也是见多识广的将领,却还没有哪一支军队能给他这样的威慑力。
且见这一支铁骑并非秦军规格,望其周身武装与骑术都远超秦骑,甚至觉得还要比之赵、魏骑兵都要厉害许多。
“杀——”
魏军这边也是冲锋迎上。
只见一个照面,便是龙虎相斗,魏军数万骑乘对上秦中数千,如黑水融入红海,本以为会被淹没,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错了。
幽冥军本就是一支刚猛且诡变的骑兵,它们本就自生奇变,无须过多指令突进,可应势而就,当被围攻时它们从内突破,当他们一散,他们又逐个击杀,这就像在程序中植入了一种病毒,任你再庞大的数据亦会被它的破坏力逐一瓦解。
看出幽冥军在整体性上完全就可化一,眼见魏军骑兵节节退败,成溃走之势,这时魏国紫皇扯在披肩,疾马冲跃俯身,他的兵器乃一柄重愈百斤的长柄刀,全长五尺,刀尖长四寸,柄尾有一三棱形铁鐏,此兵器可砍、可刺、可挑,他运用起来更是手心应手,灵活无比。
见他出手,陈白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也加入了战局。
一匹如电光闪过的白色冲入黑红之中,她摇身一晃,击挡下紫皇横力一砍,借势起上,她一挥手,空中悬于数十枚钢钉直刺而下。
紫皇吁马扬蹄,运劲之气挥挡开来,但周边人却不勉殃鱼。
“早便听闻秦太傅武力超群,如今看来的确名副其实。”魏王紫皇熠熠一眸望去。
重落于骑座之上的陈白起不慌不忙道:“还请魏王不吝赐教才是。”
“善!再来!”
他挥兵而上,那呼呼搅乱风声的重力袭来,连静谧无声的空气好似都在抗议,然于陈白起而言,一切都太慢了,力道虽重,然却无用。
她一个闪身便落于魏王身侧,徒手幻化了一柄金色的短剑,决然挥下。
魏王侧身一避,这惊险一剑令他神色一凝,反手一掌欲取其近身的手臂,却见她徒然消失无踪,再感知时,人又落在了他另一边。
在其它人眼中看到的是,那秦国太傅如同无处不在的影子,忽闪忽现,忽移忽飘,而魏王则疲于奔命地应对着她的每一次突袭。
这时,魏王亲随奔赴而至,见人多围阻,陈白起不再行先前猛烈冲击之举,而是稳健泰和地退回原处。
只见七人为盾,魏王为矛,形成一种绝对的攻防模式,她无法再轻易接近,当魏王发现攻击时,她甚至只能躲避。
不愧是魏王训下的亲随,七个高手再加上他,足以组成一支小型的彪悍之军。
有时候组建一支精悍默契的队伍,足以令江湖上那些顶尖高手都无招架之力。
终于腾出空歇时间的魏王立即下令:“传令,骑兵化整为零,五骑一伍,步兵在旁占位扰乱。”
此令一下,散乱不安的魏骑一下有人主心骨,开始依令行事。
如今魏骑说散不散,说整不整,幽冥军被迫也分散开来,但如此一来兵力便尤显不足之余,更露出了破绽,它们虽行动灵活迅猛,但以一敌十却会过度损耗他们的专注力,旁边不断有人吆喝交器撞击干扰,便容易被旁骑偷袭。
“时间足以,速列光阵!”
巫长庭见情势已达预期,便高声喊道。
这时,在魏军几乎全兵作战时,高坡上藏好的秦兵趴在地上从身上取出一面面巴掌大小的铜镜迎光,正值午时的太阳十分猛烈,如此一照,阳光就像根根金线,在四处纵横交错。
这下魏军就遭殃了,要说战场上的临场反应靠的就是眼明手快,如此被铜镜反射的光扫过眼睛,直接就是睁眼瞎了,短时间内看不清东西,也就意味着敌方的有机可趁。
高处的秦军完美地配合着下方的幽冥军斩杀,一下子优劣局势又被拉了回来。
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形的魏军此时都懵头了,这边事不宜迟,立即分散一部队兵力去爬山坡,将用铜镜干扰战场的秦军诛杀殆尽以求挽回局势。
但秦军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只见早有准备的撬棍一抽,隆隆的大石碾翻滚落,一时砸死了不少半坡上的魏军。
魏王紫皇不想这陈芮如此诡计多端,计谋是一环接着一环,每一步都精算到位,眼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样的安排计划绝非一日两日之功,然而他们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要不是她隐瞒得滴水不露,便是秦营中的细作早已被她全数查获,甚至连虚一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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