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系统:……
陈白起:我知道这具身体被我一再过度使用,已经损坏得难以修补好了,再加上唯一一瓶“中型生命药剂”也没有了,所以我愿意放弃这具躯体以及这具身躯所拥有的一切成长与荣耀,我只是想在最后再为活着的人做一些事情。
里系统:你可知依你如今这种状态,这样做的后果?
陈白起叹了一声:欠的总归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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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天山
天山属于长年白雪皑皑,天幕下银峰雪色莹蓝,绵长延远,高插云霄的雪峰地阳光下,似隐似现,宛如仙山玉
琼殿宇。
秦军大营驻扎在雪峰之上,黑色的旗旌迎风而扬,荒凉的雪地之上,起起落落的帐篷与落雪掩盖几近一个颜色。
近日的连番作战令秦军将士都疲惫不已,再加上栎城已被逼到绝境,只需再加一把火便可收服,但赢稷并没有心急,反而派了百里沛南前往栎城游说他们自行投降,他秦军便承诺不伤城中一人一物。
因为今日没有发动战急,全军休整,赢稷一心挂念病中的相伯先生,便急急前往探望,在帐外他听到岔音的咳嗽声:“相伯先生?”
相伯先生听到帐外的动静,认出是赢稷,便颤抖着手端起木几上的陶杯抿了几口水,压抑住喉中的痒意。
他抬眼,对一旁双眼红通通的鹤道:“替我回主,吾、吾无碍……咳……”
鹤知道先生不愿别人替他担心,便颔首。
他出来,对赢稷行了礼,半垂着眼,忍着泪意道:“先生无碍,让秦王莫要担心。”
赢稷沉著的眼神打量了半晌,便道:“上次,上次陈焕仙送来的丹药可还有剩?”
鹤闻言点了下头,又摇头:“还剩,可是……可是先生讲,已经对他没有什么效果了。”
说到最后他还是没忍住抽噎了起来。
赢稷沉默了一下,看着被帐幕,只道:“稷,便不打扰先生休息了。”他转身。
稽婴找了一圈,才找到披着黑狐裘衣静静站在雪峰上的赢稷。
他看得出来赢稷心情不好,如今战事大捷,令他如今费心劳神的除了相伯先生的事,便再无其它。
他站在他身旁,装模装样地叹息道:“先生不该累这一趟的。”
他这破败身子本就该好好静养着,娇养着,伺伺花看看书,闲情雅致一番,偏他却要随军,好似有一股执拗劲,死也要死在战场之上。
稽婴漫不经心地想着,明明瞧着一副无欲无情的神仙模样,偏生又生了一副征战沙场的功利心肠,闹成这样,自个儿不好受,别人也只剩满腔叹息啊。
“谁能劝得了。”赢稷沉声道。
不忍看他忧心忡忡去遗憾一个注定悲剧的人,他转移了话题:“那咱们新上任的庶长呢?”
沛南山长如今又回到秦国,只是丞相一职如今是稽婴,因此他被任命庶长。
“方才墨家来了人,他正与他们会面。”赢稷道。
“墨家啊……”稽婴若有所思,他笑了一下,故意道:“若能得墨家相助的话……”
赢稷道:“不过是一场预前血洗罢了,还不到倾注一切的时刻。”
稽婴听了这话,也不意外,他望天:“主公,人人都道六国会盟是为了伐楚割据天下,但究竟这里面各门各国心思,又岂是那般简单能明的。”
他摇头:“齐参战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休养生息壮大自我,尽心尽力?自不会。魏国谋楚倒是因为野心,但更多的则是想摸清剩余强国的底细,好伺机一起剿灭。而我秦国又何尝不是,赵国是为报私仇,燕国则是依附魏国一丘之貉,鲁国提前判变,这样一支联盟军,本就脆弱得紧,且皆不愿牺牲损耗,我倒是担心最终不是饱腹一顿,而是被人拆骨入腹。”
赢稷没心思听这些无聊的话,他转身便朝营地而去:“胜负最令人着迷的过程便是博弈,楚国越是挣扎,孤倒是越是期待。”
“哎呀。”稽婴追上去:“主公这想法倒是别出心裁啊,不过眼看我等这一路都快打进楚国腹地了,您说这楚王为何还能按捺得住呢?”
等两人走远后,雪地上一株紫樱果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道蓝光忽然从半空出现,一道身影像漏塞一般掉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主公,血祭(一)
她披着一件素锦蓝白斗篷,帽橼刺锈着荼蘼葳葳的山茶花,她悄然无息的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雪山静谧蔚蓝,她低着头,慢慢地走近了一处位于壁岩后的营帐前,一株红梅傲立于雪中,梅蕊冶艳猩红,她立于梅树旁,通过半敞的门帐,洒落的阴影投入帐内。
她在帐外静站了一会儿,她知道此时帐中只有一人,相伯先生方差使了随仆去办事。
帐外馨雪悄漫,帐外燃着炭火,相伯薄衣松垮,衣衫不整,长发披散,垂眸坐于偏隅一角,像一尊琉璃玉像,没什么生气。
忽然,一阵风吹过,树杳上梅花摇曳,风卷起帐帘啪啪作响,光影变换交错,他眯嘘了下眼,偏了偏头,心脏蓦地一跳,莫名感知帐外有人驻立。
“谁在外面?”
他的声音就像落在一片空旷寂静的山谷之间,清晰而空洞,却没有回应。
相伯先生颦了颦眉,他掀开被褥,伸出手摸索着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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