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中商讨的人也听到外面的动静,都一惊之下冲了出来。
“虽不知这位客人从何处而来,但既然来了,便不妨留下来做个客吧,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虚虚缈缈的声音像青竹迎风不知从何处发来。
陈白起察觉到对方并非一般人,一挥臂便虚幻身影打算离开,却见金枪再度如影随行而至,她连连退避,直到金枪刺破脚下石砖,将她制于当场不得动弹。
这个人……枪法着实精妙,哪怕对着一片虚空,也能准确地判定她的一举一动。
“你不必再试探了,我虽瞧不见你的身影,但是你的行踪却瞒不过我的耳朵,而只要你一动,你便快不过笪的枪。”年轻的嗓音,十分空灵动听,像一篇谱奏怡人的乐章。
始终没有见到讲话之人的面容,但陈白起心中莫名产生一种危机感,她定定地盯着他们,通过刚才的话,她已懂得他们根本瞧不见她,只是通过听力来判断她的方位。
既是如此……
她一挥臂便撤掉了“雾界”,面罩黑布,露出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她抱了抱拳,落落大方开口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乍见她凭空现身,从殿中出来的陈岁深与庞成等人大惊失色。
“尔是何人,竟敢深夜潜入我王城!”庞成颤着手指惊呼道。
陈白起侧过头,回望着他,眼底恶意如黑沼蔓延:“我自是来刺杀周王的!”
“什么?!来人啊,速速前来抓拿刺客!”庞成面色惊面,扬臂高喊一声。
上将军也大声呼喊:“速来护驾!”
这时前方如雷脚步声响起,数百名士兵朝这大殿方向赶了过来。
这时,陈白起弯唇一笑,恢复了一派纯良无辜。
“听力好?那如果是在这样吵噪人多的环境中呢?”
陈白起朝前一步,长阶下人头簇拥而上,而她的身影撞入人群当中,却在众人举起刀剑加身时化为金粉,最终不见了身影。
“主子!”笪握紧手中金枪。
男子伸手挡下了他:“此人不仅手段诡谲,狡诈多谋,短短时间他便已有对策,如今她混入士兵当中,只怕是石入大海,难以寻觅。”
奴印青年问:“主子可看出是何来历?”
男子静默了一会儿。
这时,长阶下的王城守卫茫然惊呼。
“怎么回事?!”
“方才分明瞧见一人,为何忽然消失不见了!”
“刺客,方才的刺客去哪儿了?”上将军也是一脸震怒。
而庞成则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所幸陈岁深帮扶了一把。
“怪、怪事啊,人、人怎么可能……”
耳边全是吵嘈惊乱的声音,唯那男子心中始终如星空宁静一片,他至阴影之中步出,背于身后的手取来一顶帷帽戴上,隔着黑色的薄纱,望着方才那蒙面之人离开的方向。
“此人不除,只怕会……横生祸端。”
“主子,下次若让笪再见到此人,绝不容他在枪下苟活!”
第四百零五章 主公,傀儡丹
一出王城陈白起便蹿入一矮宅私户,这户落人家早已搬走,屋空院杂,黯黑一片,院中的一棵堆满雪霜的芙蓉树下候着一高大之人。
“巨。”
听到女郎的声音,树下眉骨冷邃的巨神色一下平和起来,他抬起头,快步走到墙角下,伸臂接下从墙头跃下的人。
淡淡的馨香挟裹着一路赶回的雪花凉意,柔软的身躯一跌入与他截然不同的硬挺胸膛上,巨便觉整颗心都一并软了下来。
他垂下眼,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地松开手,将女郎小心翼翼地放下。
扯下脸上蒙面巾,陈白起一面与他讲话一边脱掉外层的夜行衣:“碰上个厉害的人,被人察觉了行踪,但所幸这一趟也并非一无所获。不过,我猜不用多久,他们便会怀疑到这次入城的队伍当中。”
巨取来树下准备好的包裹,替她换上先前的妇人衣服,他道:“酒馆内众人皆醉,不曾有人察觉异样。”
陈白起绑好腰带,对他道:“凡事还需谨慎,我们速速赶回。”
这破落户便在酒馆隔壁,两人再饶一堵土围墙便重新回到酒馆,酒馆内烧着火,暖意与酒香酥骨,本来间隔的编制屏挡被撤下,酒馆一入内便可看到一群敞着衣衫,倒在地上醉得横七竖八的蛮夷士兵。
陈白起阖上门后,随意从桌上取出一铜壶酒灌入腹中,巨早前便与一众人饮用过酒,身上尤存酒意,便打倒些许酒洒在身上,最后两人若无其事地混入队伍中,假意醉酒酣睡过去。
这期间狗剩兄抬起泛着潮红的眼皮瞥了两人的动作一眼,又翻身枕睡过去。
不胜酒力早已靠着墙角醉过去的慕白并没睁眼,仅在陈白起靠在他旁边不远处准备装睡时,他侧了侧身不经意挨近过去,悄弯了弯嘴角。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陈白起的预测便成了真,门外一阵脚步声如疾雷迅至,有人力道不小地“啪”一下打开了门,顿时寒风争先恐后地席卷而入,惊吓得一部分人迷迷噔噔地醒了过来。
此时酒馆大门敞开,二阶之上,一队甲士罗列成两队将酒馆内包围起来,从中步出一名面色阴沉、身披猩红斗篷的男子。
陈白起伪身在角落处,极小心地拉开一层眼皮,觑见领头者正是陈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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