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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领着一小队人渡了河,进入了林子里,但一路却不见任何楚军与警戒,他心底莫名有种不安的感受。
    林子很安静,鸦雀无声,唯行走时踩碾枯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倏地,那人抬起了手:“停下。”
    队伍从前端止住,后方也一节一节地顿住。
    这时,队伍上空传来异动,敏锐的人第一时间抬头,只见头上悬挂着几排铁戈长矛如雨坠落,众人一惊:“糟了——快跑,有埋伏——”
    那领队贵人在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便被左右推开,摔扑在旁,险险躲了刀戈矛刺,而其它人有人中戈倒地,有人手割腿穿,惨嚎一片。
    “将人拿下!”
    随着一声威严的喝声,林子一下涌出几十名甲衣大汉,将受伤的人尽数围起。
    而那贵人也一脸懵然意外地被人抓扯了起来,一柄锋利长刀搁于他颈间,带着森森寒意。
    “你们……”那贵人惊诧地瞪大杏眼,似有些不敢相信迎他的不是凯旋而归的楚军,而是一群得意狠辣的齐军。
    “说,你们还有多人少马埋伏在附近?”苏放问道。
    那人也不过大惊失色片刻便恢复了正常,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也看明白了眼下的情况,他道:“我不会说的,而你们也不会得逞的。”
    他不顾颈间的威胁,快速从袖间拔出一支信号弹发射上空炸响,苏放抬头一看,顿时脸色难看阴沉。
    而苏放身后的田文双手插袖,眼神则冷了下来。
    那人虽长得一副“我很弱”的模样,但眼神却是视死如归:“我一人死,换尔等性命,又有何不可!”
    “只怕不是你一人死便可以解决的。”田文勾起嘴角,眼神邪冷。
    那人看向田文,目光略诧,又觑眯凝神,只见他抬起手臂,袖中猝不及防地射出一物,好在田文早有防备,及时抽身掸袖卷起气流一裹,朝一旁直树掷去,只闻“叮叮叮三”声,树杆上便插入了三根细如毫毛的针。
    “竟敢刺杀主公,尔找死!”
    苏放勃然大怒,举起一刀便朝其脖颈吻去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喊:“不可——”
    田文回头一瞥来者是刚回来的“陈焕仙”,然而她的眼睛却不是关注着他,而是十分紧张地盯着那个方才欲刺杀他的娃娃脸男子,他顿时神色一沉:“留之无用,动手!”
    苏放虽因“陈焕仙”的喊话迟疑,却不敢忤逆主公的吩咐,因此不再犹豫一刀便砍向那人胸口,却见“陈焕仙”竟喊了一声:“巨——”
    说时迟那是快,只见那如影子随行的壮汉一掌击便向他握剑手臂,他肘臂一痛,手腕脱力便握不紧刀,他惊色僵硬,一抬头,便见“陈焕仙”已几步奔来护至那人身前。
    “焕仙,你可知这人方才险些杀了主公!?”苏放抚着手臂惊怒道。
    陈白起脸白了白,张了一下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只能看向田文,只见他面无表情,用轻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质问道:“焕仙,你如此护着一个想刺杀孤的人,莫非你是打算为了他背叛于孤?”
    “不,臣非……”陈白起欲言又止、既复杂又为难地看着齐王。
    只怪她方才见苏放要杀人一时分寸大乱直接上前阻止,其实若非如此她大可用其它方法来保人一命,可惜偏偏是最紧要关头,根本没有给她一点缓冲思索的时间。
    如今齐王对他杀意节节攀升,她该拿什么来扑灭才好?
    “主公,请暂饶他一命……可好?焕仙……求您。”
    她无法,唯拂袍跪地,十分郑重又恳切地行了一个礼。
    巨在旁见此,背脊僵硬,也一同单膝跪下。
    第一次见她这样护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听她对他用上“求”字,田文的心既震怒、同时也是酸楚绞痛的,一时看着她竟怔忡无言。
    虽不知此人与她何种关系,但想来份量必然不低,不,或许该说是十分重要吧。
    苏放在旁,既被陈白起的胆大妄为吓了一跳,也被主公望着她时的失望痛心给震住,见这往常亲密无间的君臣俩因一个楚人闹成这样,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焕仙,你可是认识他,他到底是谁,你为何要……”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词来形容此刻陈白起的行为了,最后只能含糊总结叱道:“留他一命,你总该给主公与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最后,他还是舍不得将事情说绝,给她与彼此留了一步退路。
    只要她解释得清,基本上合情合理,他便与她一道恳请主公的谅解。
    解释?
    陈白起简直欲哭无泪。
    她该怎么解释?就说这人虽是楚人,却是我曾经的爹,说这个爹为了她的死,痛心欲绝,为了她这个不孝早亡的任性女儿,年岁不大便凭添一头白发,说她与他失散多年,如今她虽还活着却不能与他相认,因她对他心底十分有愧,便见不得他受到它人的伤害,所以才这般护着他。
    这些话就算她能说,可谁能信啊。
    她“陈焕仙”明明是一齐人,去哪儿找一楚人当爹啊。
    “他……”说实话,她现在脑袋还有些乱,方才过来时乍见亲爹被自家丞相以刀相持,简直一时不知该震惊陈孛为何在这儿,还是该震惊他是怎么被我军抓获成为俘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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