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姜安慰道:“如今时局亦非我等能左右了,总归楚国也知六国联盟之事,定有对策,这剩下的便是谁更技高一筹的战争,这自古至今以少胜多的例子可不算少,楚国亦并非定会输。”
陈白起感叹道:“无论结果如何,在这场战争之后整个九州的势力分割都将大变。”
“如今魏、赵已领尖在前,若再将楚国的大势划分予他们,只怕这将来的情形对齐国是大不妙。”姬韫实事求事道。
陈白起对此亦是深有感触。
齐国境内虽是富裕,但国内却少兵缺将,齐国的国防便是在这九州强国中最弱势的一国,
她如今正在想方设法,但如今新王继位,许多事情也并非一时半会儿便能改变的,所以她再着急亦无济于事。
——
翌日,陈白起刚下朝便被新王田文召入栖梧殿晋见。
孟尝君如今已是齐国的王,下朝后便由大监与两名宫婢伺候他换下隆重朝服,隔着屏风陈白起听到布料摩挲的声音,便低下头,跪地行礼。
屏风后传来齐王的声音,他用磁性低沉的嗓音道:“昨日之事苏丞相一大早便已向孤阐明了,蔺渠成身居要职,若背后有人打算利用他,只怕还有后续手段。”
陈白起起身,道:“先了解对方的手段与打算,方可请君入瓮,苏丞相尚有许多要件需处理,焕仙已有些许眉目,主公可将此事交由焕仙处理。”
齐王田文绕屏出来,他穿着暗纹镶金边宽大的深衣,愈发深邃的眉目泛着迷人的色泽,抿勾起的嘴角唇色朱红。
“焕仙,你莫非知道了那玉山雕的来历?”
陈白起颔首,见齐王坐于玉案后,两名殊色绝美的宫婢立即殷勤地上前替他捶腿、揉肩,大监则顺眉低眼站于帘帷柱下等候差遣。
她覆下眼帘,心底暗笑一下,表面正经道:“回主公,那玉曾在被灭的狄国出现过,经三人手,尔后消失无踪。”
“狄国?”齐王想了一下才记起曾有过的这个小国家。
他抬眸,见“陈焕仙”目不斜视,恭敬又疏离地站在殿中,不由得颦了颦眉,他烦燥地动下肩膀,挥退跪坐于身旁的宫婢,朝她招手道:“过来些谈话。”
陈白起自不能拒绝,便信步上前,而两名绝美的宫婢则揪着宫纱裙摆,委屈又娇滴滴地瞥了“陈焕仙”一眼,便矮身行礼离去。
陈白起心中无奈,明明是齐王见惯各类美色,对普通献媚无动于衷,现下怪我咯。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主公,君臣的距离(上)
“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齐王一扬稠质宽袖于身侧,朝后仰靠于狐绒软枕上,半是慵懒半是疲倦后的闲逸,那轻薄而顺滑的衣料像浸湿了水便吸贴合着他阳刚俊美的身躯,不用故作挑逗,便有有种雄性荷尔蒙散发最原始的诱惑感。
陈白起暗叹,也难怪这群宫姝面对她时如此春心荡漾。
她撩袍跽坐,与齐王面对面,她详细地讲了一遍五氲玉的来历,又道:“此玉有蛊惑人心之力,狄国被灭,历经三届,虽非全部之因,却也皆由它所控之故。”
一听此话,齐王眸光一下便冷冽下来,他挺直身子。
“何人如此歹毒用心!”
陈白起摇头,只道:“此事只怕不简单,焕仙打算利用那商人白起顺藤摸瓜将幕后之人寻出,此事倒是得多费些周折,此事若交由别人办到底不放心,唯有亲自出马。”
“你认为还有幕后之人?”齐王偏过头,挥手让大监送上一桶燕酒与一鼎炙烤后炖烂的红肉。
陈白起眸转深意,嘴角含笑道:“若那人为主谋又何必冒险亲自出马,再者这五氲玉如此神奇只怕得来不易,凭他一介商人如何运转得走这盘大棋?”
齐王闻言挑了下眉,深以为然。
大监这时托着一个祥云铜盘过来,跪于案前将盘中东西一一摆好,当他揭开鼎盖盛红肉时,陈白起伸手道:“由我来吧。”
大监愕然抬头,见陈白起朝着他温和友善地微笑着,便又犹豫地看了一眼齐王,见齐王心情甚好地朝他颔首,大监方露出腼腆的笑,道:“那便有劳大谏大人了,奴告退。”
这名大监是新最提拔上来暂代,乃前一任大监的义子,年岁不大,摸约二十来岁,平日行事稳重老成,话不多却十分懂得省时度事,因此年纪轻轻便能伺候君王。
但今日他行事却谨慎胆颤,老实说他十分惧怕单独应对行事阴晴不定的齐王,但当大谏大人来时,他却又觉他所认识的那个“齐王”其实是假的,真实的他其实是一个正直又贤明的君主。
这样两面矛盾又奇怪的现象令大监不解,但他的内心却清晰地了解一件事情,那便是朝中上下讲陈大人深得君心一事的确名符其实。
等人走后,陈白起问:“此人用得如何?”
齐王田文随意道:“不过如此,比不得陈卿啊。”
他说完,便又拿眼神钩着她,像是玩笑又像是试探。
陈白起不觉其意,只当他在调侃自己,笑着摇头,她拈起一根细长弯曲的银勺从小木桶内取酒,如一柱银丝浇入铜爵之中,又从鼎中盛起方肉奉于齐王的面前。
“早膳乃一日最重要的一餐,主公切勿忽略,请食。”
齐王见她举止优美流畅,全神贯注地替他铺食时,那神态动作如度蒙了一层神圣的光泽,似山遥水远遗墨间,彼岸花开般令人心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