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斐一听这话,着实呆了一下。
而躲得无人察觉的陈白起也怔愣住了。
半身?
这真是多么重要又夸张的形容啊。
姜斐却是不信,毕竟他自觉还算了解他这个人,一个重利重权者,何愁身边无人,又岂非将一介门客谋士看得堪比自身这般严重。
“看来孟尝君是如何都不愿放手了?”姜斐阴了阴眼,语气轻飘飘地。
“呵。”
姜斐挑眉,点了点头,如同重重拿起却轻轻放下般:“是斐太着急了,那斐……过几日再来吧。”
他一转身,众侍便拥着他而一同离去,他们带来的光亮也随之撤离,只余一片黯淡的银月光。
等孟尝君身边无人,陈白起方走了出来。
“主公,方才你……”
不等陈白起讲完,孟尝君便问:“你可感动了?”
陈白起看着他,而他亦眸含笑意,有几分调侃几分玩味地瞧着她。
她想了想,便点头。
孟尝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凑近她的脸道:“这便对了,本公便是想要让你更加死心踏地跟着本公,要知道想抢走你的人着实太多,倘若本公再不将你看紧些,你岂不是便被这些虎视眈眈的人给撬走了?”
陈白起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在他“你有话便讲”的鼓励眼神中,动了动嘴:“焕仙哪是那么容易变节之人……”
孟尝君听了她的话倒是心花怒放,他放缓语气,语调柔和如同这天上的月亮:“一人守太辛苦了,本公便与你一道守着。”
这下陈白起只觉她的满腔话语都消失掉了,她看着他,有那么几分难以适应。
他干嘛忽然对她如此好?
孟尝君似看懂了陈白起眼中的意思,他道:“本公与别人是不同的,他们可以向许多人敞开心扉,亦可有许多推心置腹之人,可本公如今却是无父无姆,无兄弟姊妹,身边连可信之人都极少,如今你看到了本公最难堪、亦是最隐匿的一面,按本公一向的作事风格,这样的人必是要斩草除根的,可奈何本公舍不得杀你,便只能将你牢牢地锁在视线之中了。”
陈白起听了直接失神了一瞬,然后痛心疾首地控诉道:“主公,你这是在套路我吧。”
孟尝君不解:“何为套路?”
“便是……”陈白起眼珠转动了一下,道:“便是你挖了个坑让我自己跳。”
孟尝君笑:“那你可曾跳了?”
陈白起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双眸如水洗一般透澈明亮:“我早就在坑中,何需再费这功夫又跳一次?”
孟尝君被她这一笑,笑得心肝都颤了一下,像有一双透明的翅膀展开,扑棱地飞了起来。
他想,她其实也一样在套路他吧。
——
陈白起悄然无息地回到了她暂被软禁的“芜院”内,一夜安睡无梦,翌日,陈白起起身,然姜宣却一日都不曾出现过,于是她便在芜院内看似无所事事,实则进入系统内炼了一日的丹药。
入夜后,她便让“小蚊”去看看主公那边的情况,“小蚊”飞入寝室,见他已然熄灯睡下,便也无多想,以为被他被监禁无事可做,只能早睡。
第二日,姜宣依旧不曾出现,入夜后,陈白起依旧如昨日那般让“小蚊”去孟尝君那边看情况,见他又早早便睡下了,便不觉心生疑窦了。
第三日,陈白起没再进系统炼丹药了,她一日便待在房中,与“小蚊”视野共享,一直盯着孟尝君那边的情况。
一日下来,孟尝君那边无惊无险,与她这边安静而无聊的情况相似,从早到晚几乎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一个,只能局限于小小的空间内活动。
他没受到什么迫害令陈白起放心下来,可入夜后,她忽然察觉到一件事情,那便是这一整日都无人给他送上膳食,只有茶水。
陈白起冷下眼。
这才明白那日姜斐所讲的“过几日再来”是个什么意思。
这几日姜宣虽与她冷战,但每日送来的膳食与瓜果却是半分不曾懈怠,但孟尝君那边却足足被姜斐给饿了二日。
陈白起此刻心中似揣着一团火,便也食不下晚膳了。
趁夜防守松懈,她便将晚膳的瓜果甜糕带去给了孟尝君。
孟尝君听到敲门声,正狐疑纳闷时,却见是陈白起过来了。
他似讶了一下,忙将人拉扯入房中,阖上门便问:“你如何过来了?”
陈白起将包好的吃食放到案几上。
孟尝君目光一滞:“你怎么……”
他这几日由于不曾好好进食,面削略显苍白的嘴唇抿紧了一下。
陈白起放下后,回头道:“这是芜院中备于焕仙的用食,焕仙觉得这些瓜果时令鲜美,糕点亦是甜而不腻,便想着拿些过来与主公一道品尝,主公可愿试试?”
陈白起说着,便拿起一块恭敬地献上。
孟尝君看着她皓白手腕,那纤骨玉指捻着一块绿糕递上,又抬眸看向她面容,见她态度自然,眉眼于灯下倒有几分温婉娴静之态,令
人不忍拒绝,便神使鬼差地伸手接下。
但却并无放入口中,他淡淡道:“你如何知道的,莫非又是那只蜘蛛告诉你的?”
陈白起道:“主公在说什么,焕仙什么都不知道。”她一脸茫然地讲完,便笑意盈盈地殷勤道:“主公快试试,方才焕仙揣在怀中一路带来,还是热着,凉了便不好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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