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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白起不愿光喝酒,便分了几分神漫不经心地观赏起舞蹈,忽然她听到一道柔美旎糯的歌声,便蓦然转头,寻找而去。
    池塘三四月,菱蔓芙蕖馥,荷塘深处,一叶扁舟从中驶来,而飘来的歌声亦愈发婉转动人,如山涧中的潺潺流水,带着莫名几分悲凄而自怜的味道。
    虽然陈白起并不喜欢这样卑怜到泥底的凄美调调儿,但不得不说,这把嗓子十分动人。
    她微抬起下颌,微阖着眼睛,悠慢轻拍地倾听着,一开始陈白起并没有意识到这唱歌者是谁,然而,待扁舟离得芙蕖亭近了,当她能够隐约看到从湖边乘船而来的女子时,她便怔住了。
    她嘘起眼打量过去,只见一叶扁舟之上,一身材娇小,一身桃粉裙衣若三月妩媚灿花的女子恬静地俏立着,而她面上戴着一张狐狸面具……
    陈白起看到了湘女,没错,是真正的湘女,她之前因被陈白起弄昏后躺在寝室中,因此并没有被牵扯到如意姬与赢虔的事件之中,而在如意姬死后,湘女因“陈白起”那一场表演的缘故,人气大涨,因此这次宫宴她便由如意坊推送前来。
    在看到湘女那一刻,赢稷神色如常,唯眼神蓦地一深,如幽泉下的流冰,冷涩难测。
    湘女一曲风韵幽咽的歌曲完后,向莲步摇曳地上了亭。
    “如意姬湘女见过秦王,见过丞相与各位贵人。”她伏地跪拜,身似鹞杳,身若无骨,甚是撩人。
    百里沛南垂眸,没有讲话,稽婴亦摇扇漠然,笑意虚假。
    如湘女这般歌姬是没有资格不经宣召便径自面君,也不知道这湘女打哪儿来的信心认为她可以特殊,如这般不懂礼数,自满自得的姑子,在场原本因她的歌声而兴起的些许好感都皆消殆一空。
    亭外的侍卫本欲阻止,但最近咸阳城将如意坊中公子稷出手相救即将落水的湘女、一见倾心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公子稷为了湘女而抛弃了如意姬一事也讲得跟真的一样。
    当然外面的那些传闻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可内部亦有人瞧见他们君上当初对这“湘女”的确有几分不同寻常,于是他们怕贸然出手得罪了湘女又忤了君上的好心意,怕是会没好果子吃,于是迟疑了一下,便被人趁机钻了空子。
    湘女跪拜了许久,都没有被人叫起,她颦紧眉头,额汗涔涔,心中原本的信心满满顿时变得有些忐忑不安了。
    她心道:不是讲这秦王对“我”倾心相许,甚至为救“我”而舍了如意姬
    的吗?难道……这些事情都是虚假的?!
    不、不可能,这件事情能被传得神乎其神,必有其真实性,或者……他是认出她并非那日的假冒“湘女”?
    这也不可能啊,据闻那个“湘女”一直不曾揭开过狐狸面具,后来她在前往行馆时又神秘失踪了,秦王应当不可能认出来的啊!
    她甚至都编好了话来解释她为何失踪后又回到了如意坊,她有信心,只要她与秦王接触过,他便会渐渐忘记那个假湘女,哪怕她的谎言终有一日被人拆穿了,可那个时候秦王心中有她,她是不是那个人便已经不重要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主公,三见讲和(四)
    “王……”湘女惴惴不安地低唤了一声。
    她的声音本就软糯,若低吟一声,便似哀怨万千,愁绵入骨,直接能酥了一众男人的身。
    她荷衣跪散一地,乌黑的长发如绸盖于她伏低而拱起凹凸有致的腰身,绰约多姿……陈白起静静地看着她,凭心而论,湘女的身材的确很好,她虽装扮过“湘女”一次,但除了大家都身高差不多以外,论其它而言,她自觉论女人味儿她的确不如湘女。
    她娇小却意外丰满有致,瘦的地方瘦,但该饱满的地方却十分地饱满,令人十分有拥入怀中揉怜一番的冲动。
    咳……陈白起握拳抵于唇,为自己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而无语。
    难道她这个“陈焕仙”的男人当久了,连思想都开始变成了纯“爷儿们”了吗?
    沛南山长听见了那一声轻咳,便侧过脸睇着她。
    “怎么了?可是临湖受寒了?”
    陈白起抬眸,盈唇一笑,摇头:“不过喉间痒了一下,无碍的,山长……”她嘴角笑意一顿,想了想,却笑意更深,她一倾身,便凑近了他的耳边,眸闪一道狡黠之色,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稽婴的心思并不在这湘女身上,他反倒对这对樾麓师徒更感兴趣,于是一见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便借举爵饮酒之举遮挡,视线大剌剌地落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他见那弟子不知对着自家山长悄悄地讲了一句什么话,山长那正儿八经的神色便一下变得略显尴尬羞色,似翟树倚风情态被春迷,甚至他嗔恼地瞪了一眼徒弟,便转过身,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而弟子估计见山长恼了,则忙亲自倒了一杯米酒给师傅,她仰起一张白月光俊秀面容,讨好巧笑,眉眼弯弯,眼角漏着银河星光,那一下,原本她身后那淡漠的黑白背景,便一下鲜活了起来,似春风拂过层层芙蕖柔瓣,万千容华若桃李。
    稽婴不觉已怔仲地看着她。
    而被本自家顽劣不堪的徒儿逗了一句“山长可有觉得这湘女的身材有令人想入非非冲动”后,便决定不再理会她,可一转眸,却见稽婴若有所思地盯着“焕仙”,他虽不解稽婴为何这样看着“焕仙”,但他心底却莫名有些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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