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前段日子被人抓进来冶病的那个青年郎君,便是口吐秽物眼带钢针,如此惊惧慌乱态度,撕裂了北外巷子那些“怪物”伪善平静的面具,遭到了猎杀,尸骨无存。
他本以为,没有他的看顾与提点,这个“陈焕仙”最后的结局估计与此人相差无几。
但事实证明,这两人,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也不知她是看出了什么,还真是重伤难愈无法行走,接下来的时间,她就像一介苦行僧般,静坐闭目,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哪怕她睁眼时,看到北外巷子里那些奇形怪状,长着一双灰瞳的异类,也神色如常。
哪怕她被困于险地,不得离开,她也不惊不慌。
哪怕他故意放她一人,等在这冰天寒地的陌生地方,不理不顾,她也沉得住气。
有些时候,连后卿都免不住怀疑,她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环境之中,或许下一刻便会死去。
可最终,她不求他,不求救于任何人,她熬过了伤,扛住了冷,捱住了饿,依旧活得顽强坚韧。
而今日……倒是他第一次见她对着人,露出这样鲜活而清朗温和的神色。
他观察了她几日,多少对她的行事作风有所了解。
他看着她对那个长相寒酸的灰瞳孩子轻声细语地笑着,她关心着他,用一种十分柔软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知道的。
在她那日冒险救下这个孩童时,他便知道。
她为自己又多寻来了一条生机。
这几日,他故意将她放置在这种陌生、充满着恶意与排斥、又危险的地方,再加上她身受重伤,他认为就算是一个成年已久的铮铮铁汉,亦会在承受不住的时候服软。
她会来找他。
如果她不想就这样无辜地死在这样一个地方。
后卿这样认为着。
可他发现他太轻视她了。
她的确拥有常人难以达到的敏锐与机警。
明明她也知道倘若在这盘棋局中哪怕走错一步,或许现在她人便不会在了,可她却一步都没有踏错。
因此,他认为她一定是一个冷静到几近冷酷性格的人。
可今日见她喝退那孩童不得靠近,却在他走近了,又放下顾虑,待他笑得如此清润怡和,如清风一般,令他觉得,她其实也有一副很软的心肠。
很矛盾,不是吗?
后卿盯着远处那似小墨点大小的“陈焕仙”,牵起了唇角。
真的很像呢。
曾几何时,他也曾遇见过一个如她这样刚柔性情的人。
她刚时,对自己残忍得哪怕浑身都鲜血淋漓也不眨一下眼睛,柔时,对同伴对待认定的人,却是伤一份都舍不得,宁肯以血肉之躯挡在其前,替他们承受全部的苦厄与痛苦。
一想到那人,后卿冬阳下波光涟漪的眸色一下便沉了下去,似浓得化不开的墨,再看陈白起时,那目光便有些鬼谲莫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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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屁股底下她找了一些干毛草垫着,晚上一到气温便大幅度降度,估计都零下好多度了,她虽然一身穿得厚,但这样露天睡地也冷得慌,要不是靠着这一入夜便被点燃的大火盆,估计绝对冷得够呛,第二日冻成个冰
雕都不一定。
天黑后,陈白起便假意入厕,跑到营房后面那个小排渠水沟后,那里后面是土墙排楼,前面是一个夹角,无死角供人偷窥,她借着墙壁的遮挡,便从系统内放出了傀儡兽——小白。
这两日她观察过守卫换勤的时辰,二个时辰换一班,直至天亮,而只有在他们交班换岗的时候,营地周围的视线便有了短暂的空缺,她便趁这个时候放出了小白。
天色昏暗,离了铁火盆的营地光线大大不足,而小白也与普通的禽类不同,它是有一定的智力,它借着建筑物与阴影的遮挡,便潜出了营地,无人察觉。
而陈白起解决完“如厕”,便重新回到原处,继续闭目盘腿坐着。
她这几日都是这样安静地一个人待着,所以也没有什么人觉着怪异。
而如前几日一样,天一黑,整个北外巷子里的人都通通不见了。
陈白起真的好奇,这么几百号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不见。
他们究竟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一到晚上,便要消失?
小白就像是黑暗的伴生物,融入一片黑暗之中后便化为乌有,一直按照陈白起给它设定的轨迹在飞,而陈白起在闭目时,已与它的视野一致。
第八十二章 主公,北外的秘密与赠药
小白夜里的视野尤其清晰,远至铺阵的排屋房檐,近至土物结构缝隙石榍草茅,哪怕没有月亮照明,陈白起也可以看清周围环境。
当然这时候她眼睛看到的东西跟白天看到的当然有所区别,她通过小白看到的世界都像戴上夜视仪一样,是黄绿色的,并不能反映物体的真实颜色,这是唯一的缺憾了。
夜里的北外巷子很静,除了营地与祭坛的位置有着火光与人气,其余皆陷入一片漆黑潮水之中。
小阿宝身上携带着陈白起给他的盐,这盐袋上有她与系统的气息,所以小白能够以此为线索,锁定他的位置。
它飞过一排排民居土房,窑洞土穴,来到北面淄临耕地的一片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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