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止口,而莫荆已快步冲至她的面前,并带来一股凛冽清寒的雄性气息。
因为陈白起是半躺半坐在床上,床板不过三十公分高度,莫荆便这样气势磅礴地站着,却似一座小山一般屹立在她的面前,遮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甚至连她头顶上的空气都逼仄稀薄了。
陈白起身躯下意识紧绷一瞬,但意识到自已太过紧张,她暗下调整呼吸,渐渐放松下来。
莫荆冷冷地注视着她。
陈白起敛下嘴角轻漾的笑意,平静以对。
“尔有何要求?”莫荆浓密曲黑的胡须下,薄猩红唇讥讽勾起。
陈白起心想他心中必将已拿她当一个无耻小人看待了吧。
不过……她半点无所谓。
陈白起端起一副无害的模样,叹息声:“莫大哥,焕仙并非你所想的那般龌龊,我并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是焕仙如今身处囫囵,前一步乃万丈深渊,退一步便刀山焰海,是生是死焕仙自安天安,却有一事,不得不求你。”
莫荆神色难辨地俯视着她,原本漆黑深沉的眼眸,变得寒光闪闪,如钢铁一般。
陈白起不畏其势,硬声开口:“莫大哥,焕仙死不足惜,却希望你能帮我护着牧儿,不奢求多久,只求能在焕仙伤势好转,可自行动弹之际。”
莫荆似愣了一下,怕是没预料到这陈焕仙不为自已所求,而是为那个他一向冷漠厌恶的弟弟所求,哪怕是觉得意外,他却始终没有开口。
陈白起自忖看人挺准,但此时这个男人太莫晦高深,她一时亦猜不准,他究竟是何想法。
第287章 主公,谋士与莫荆的二三事(2)
这个当真男人不简单啊。
陈白起心中存了警惕,却越发关注起他来,能拥有这样骇人的气势跟威严镇静,却不像是一名普通的农士,他身上带着一种经历了世事的沉浮沧桑沉淀下来,像是一个风里来雨里去的人物。
关于这一点,陈白起自认她是不会看错的。
“兄长,牧儿不需要任何人相护!”
牧儿一直担心屋内兄长与莫大叔的情况,等完成了兄长交待下晒草药的事情之后,便窝在墙角偷听着,这破墙裂缝兮兮的,挡不住什么声音,倒也不怕听不清楚。
却没料到,兄长竟要将他交给莫大叔看管。
牧儿顾不得偷听,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屋内。
这绝对不行!若他走了,兄长怎么办?谁来照顾兄长?
陈白起轻轻地摸了摸牧儿的小脑袋,见他仰着头,泪红了一双澄澈的大眼,里面有着委屈跟伤心,还有执拗跟顽强,就像野外生长不屈的小草一样。
“牧儿,乖。”陈白起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低低逸出口来。
这句饱含着浓重感情的低吟一出,牧儿心中重重一颤,便一下如同被人抚毛抚顺的野猫,一下子便安静驯服了。
莫荆看着这对相依为靠的兄弟俩儿,寒铁般的眸光一闪。
亲眼看到这对兄弟的相处,他倒是有些不相信村内谣传的那些话了。
“这小儿好生地狡诈。”
莫荆冷哼一声,却不知是被陈白起与牧儿的兄弟情深给说服,还是因那“伤泱本草金经”的诱惑而致,终究没有拒绝她。
的确,很狡猾啊。
陈白起掩下密叉的睫毛,抿唇笑了笑。
她着实亦无法才出此策,强人为难的确不美,所以她方变相地选择一个能够让他稍微能够接受的交易内容。
“伤泱本草金经”能吸引他不错,但她并不确定他一定愿意,而至少比起“陈焕仙”这个臭名昭著的懒汉,他或许更愿意选择天真聪慧伶俐的牧儿。
其实让他看顾牧儿,得他拂照到她完全康健,其实亦是变相地让他来看顾他们兄弟俩。
她倘若不好,他便一日得费神去看顾一个毛头小孩,他虽并不厌恶牧儿,但像他这样一个大丈夫却是不耐常常与一个小屁孩儿打交道的。
如果他想早点甩脱牧儿这个麻烦,便只能够盼她尽快好起来。
说不定,他期间他能够帮着牧儿给她采采草药,替她好生调理一番身体,康复得会更容易些。
再说,牧儿一心向着他的兄长,他好,便自是她好。
莫荆背着手,浓眉压下,便是牢牢锁住陈白起:“你可识字。”
“莫大哥是想让小弟将《伤泱本草金经》的内容誊下来?”陈白起脑子转动得快,一下便明白了他言下之意。
莫荆没有说话。
“莫大哥,并非小弟不愿,可焕仙腿脚不便,身体又着实虚惮着动不了,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陈白起朝着他露出一丝可怜又遗憾的表情。
要说,这陈焕仙跟陈牧两兄弟长得极为想象,见陈焕仙卖乖装可怜,莫荆倒有几分欺负弱小的感觉。
“尔最好不是在骗我。”莫荆蹙眉,冷冷道。
陈白起感觉从莫荆身上传来的的压迫感顿时化成一股寒刀吹刮向她的面目,令她颇感不满。
“莫大哥,焕仙再不成器,亦只会选择一种自甘堕落的方式惩罚自我,却从主动害人、伤人,虽如今焕仙落魄低微,但心中仍怀远大理想,绝不曲折傲骨,绝不拿一身所学去辱没先人教导!”
此话陈白起直起瘦弱的身子,面目青白却泛冷,平白生起一股令人不可轻视的白雪傲骨,却是字字振耳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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