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阿岫有一事但求解惑。”
“施主请说。”
“这山中石塔,究竟为何人所建?”云岫直截了当地问道。
释空听着云岫的话,但笑不语。
过了许久之后,释空缓缓开口说道:“既然施主已经心知肚明,又何必来老衲这里求解?”
云岫神色幽幽,说道:“自然是想要真的确定一番。”
“施主这次可是愿意入了这空门?”
长甘寺并非拘泥于男僧女僧,有缘便可入空门。
“我还舍不下这红尘俗世。”云岫再次摇头拒绝。
释空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施主,此去山高水长,还望珍重。你心中所惑,想必也早有答案。”
云岫缓缓起身行礼,她知道释空这是默认了。
有那么一瞬间,云岫是真的想质问到他的面前的。
此间种种,皆是他戏耍于她?可是若是戏耍于她,昏迷之前他那般疯狂的样子,又做不得假。
她原本应该很气恼的,可是现在气恼之余,她的心中又有了甚是荒诞的猜测。
他百般筹谋,难不成真的仅仅因为喜欢她吗?
她想起来他说过,他会为她赴汤蹈火,因为他爱她。
真的……爱她么?云岫陷入了茫然。
回到房间时,初墨禅正在烹茶。
见到云岫进来,他递了一杯香味浓郁的白茶给她。
“多谢。”云岫道了声谢。
喝完茶之后,云岫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初墨禅反而先开口说话了。
“等陛下身子好些之后,不若随墨禅出去瞧瞧?”
“去哪里?”云岫有些疑惑。
“届时陛下便知道了。”
居然还跟她打哑谜。
云岫抿唇,小表情似乎有些生气了。
这般鲜活生动的模样,让初墨禅莫名地松了口气。
至少陛下是无事的。
而云岫看着如此神态的凤君,想到先前种种,她似乎有那么一点概率可以试探他的底线?
入夜。
初墨禅辗转难眠,再一次起身从枕下取出了一张红色的婚书。
上面写着玉檀奴和云岫的名字。
名字之下,是两人的指印。
他缓缓取出一缕被红绳系在一起的青丝,神情莫测。
他在那时……真的好怕阿岫就此离开了他。
殿下怎么能出事呢?
都怪他。
女孩的怀中掉出了那张婚书。
他傻愣愣地捡起了那张婚书。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是妻夫。”
“我不在意是妻夫还是夫妻。”
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好了。
他看着她为两人的未来努力规划着,他以为她只是贪恋玉檀奴的温柔小意。
看到她倒在她面前的那一刻,看到那婚书,他应当是满腔醋意的。
可是他的心在那时生出的是无限的懊悔。
他不应当如此的,他只要阿岫好好活着。
他不应当再逼迫她了。
后面几天,云岫是在烦躁不安之中度过的。
她现在真的越来越能和宫斗文里的皇帝共情了。
一天天的全都在耳边拈酸吃醋,她真的好累啊。
争宠这件事情,无论放在男人还是女人身上,都值得当成一份需要努力为之奋斗的事业。
而身为争宠对象的云岫已经决定在这件事情上躺平了。
美人是啥?她不感兴趣。
莺莺燕燕只会影响她努力上进。
于是众人就见到平常躺的安详的小女帝居然拿起了一本农械录看。
云岫发觉了小侍君们的讶异,心中更是无奈,看来她之前躺的挺成功的。
她明明也算热爱学习了,九连环可以算是个益智小游戏。
既然云岫都表现出一副要努力上进的样子了,几人自然没有继续打扰。
终于到了初墨禅说要带云岫出去的时候了。
云岫拿着一本书继续看着,时日久了,她对初墨禅说的地方其实没有特别感兴趣了。
现在的她沉迷学习。
看见这小女帝醒过来之后就是一副柳下惠的模样,初墨禅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是再清楚不过她的性子了。
很明显他的陛下是知道了他的底线,现在就像一只蹬鼻子上脸的猫主子一般,在这里一直骄矜地甩脸子呢。
马车是一如既往地精致,云岫也没在意外头。直到听见了一些孩童嬉闹的声音,她才缓缓掀开帘子往外瞧去。
“此处曾是病患们集中阻隔之地。”
初墨禅的解释似乎和云岫看见的有些不一样。
“现在他们已经好了,一家团聚呢。”
“你带来看这个作甚?”云岫有些忐忑。
初墨禅缓缓靠近,即便此刻的少年依旧因着先前旧病有些瘦削,可云岫还是隐隐感受到了一股子压迫感。
“这是陛下的功劳。”
回应初墨禅的是一阵沉默。
“陛下为什么不说话呢?”初墨禅轻声问道,“外面的工具,看见了么,也是陛下的功劳,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人会忘的。”
他会用史册,讲她的功绩全都书写下来。
“只是很小的事情罢了,我说过,我不过是拾人牙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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