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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大姐姐嫁了什么样的人。你也看到了,公侯之家,满门权贵的嫡长子啊。大姐姐的嫁妆是什么样子的,祖母添了多少妆啊?与五妹妹、七妹妹议亲的又是什么样的人?而我呢?嫁给是庶子还有腿疾的谦之哥哥都只能算高攀了,我们同是王姓女儿啊!”
    “四姑娘……”五姨娘开口竟带了些哽咽,眼泪也掉了下来“我知道你委屈,只怪我没有一个好娘家,才让姑娘蒙受这样的委屈!”
    “姨娘”听得这话,王婉才察觉说错了话,忙拉住五姨娘的袖子软软唤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姑娘这话在我说说也就罢了,眼看着谢家公子服丧期满,夫人也该张罗你们的婚事了,这话要是传到谢家人耳朵里,姑娘该如何自处啊。”
    “姨娘提醒的是,我一时冲动了些”王婉低头应道,可眼中的不甘心还是分毫不少,她王婉真的要嫁给谢谦之,就这样度过一生吗?以后她的孩子也只能是不被重视的庶出吗?她不甘心啊。
    为何她王婉只能匍匐在那绣着凤鸟纹的裙裾之下,做别人脚底的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王婉为何不能是那裙子的主人,将别人踩在脚底呢?她只是缺一个机会,她可以做得比别人都好,至少比靖安公主好。
    靖安醒来时天色已暗,两旁的宫灯已经点上,她许久未睡得这样好了。
    “公主醒了吗?”大约是听到了动静,外间的宫女柔声问道,靖安浅浅应了声。
    两个小宫女掀起层层帷幄,端了洗漱的东西进来。
    靖安换了一件淡黄绣紫薇花的褙子,随手取了支簪子挽了个髻,问道:“太子何时走的。”
    “回公主话,乾元宫遣人来请,太子殿下走了有一会儿了。”靖安未曾发觉,提到太子时那小宫女的脸色一阵发白,两腿都打着颤。
    想来阿颜是未见过父皇就先来的芳华殿了,靖安心下不禁一暖。
    兴许是今日阿颜回来了,靖安的胃口也好了许多,竹韵一边布菜一边偷看着靖安的脸色见她心情似是还好,便频频示意梅香。
    梅香脸色惨白,额前的冷汗一层层往外渗,两腿更是像站不稳一样,身形微晃,已经引来两个嬷嬷不满的目光,殿前失仪,这罪名她担当不起,故而虽是痛的咬破嘴唇却不敢多说一句。
    自打公主醒来,梅香便发觉公主已没有原来那般看重她了,而公主的心思也越发的难以捉摸了。前日王家姑娘走后她这几天更是惴惴不安,揣着心事只怕被公主发现,今日被太子殿下一顿结实的棍棒把实话都逼出来了,恐怕是瞒不住公主了。但她只怕……只怕公主是知道了的,不然如何要这样为难那王家姑娘。
    “殿下,奴婢有罪!”食罢,见众人退下,梅香咬牙跪下。
    “何事?”靖安冷眼看着,梅香,呵,这是跟了她最久的梅香啊。
    “奴婢……奴婢欺瞒了公主殿下,七日前在书院里及时救下公主的并非是院主夫人李氏,而是……而是谢家的二公子谢谦之。”
    “什么?”靖安陡然一惊,谢谦之?谢谦之……怎么会,明明不是此时啊,她遇见谢谦之不该是在凌烟阁吗?怎么会是七日前,七日前……
    “殿下,奴婢也是为了殿下的名声着想,并无欺瞒殿下之意啊,殿下……”梅香声泪俱下,靖安却似木了一般陷入回忆之中。
    第五章
    七日前是三月十五,兴平十年三月十五。
    靖安在纷乱的脑海里努力的搜寻关于这一年的记忆,兴平十年三月,父皇要在各大家族中选取太子侍读入凌烟阁。是了,就是三月十五她乔装去了崇德书院。
    崇德书院立学已有百年,推崇“有教无类”,言天下无不可教之人。
    崇德书院最为出名的莫过于“三试两宴。”
    “一试入,长者赐桂;二试出,赐银桂;三试杰,摘金桂。”
    无论是寒门子弟还是世家公子,只要能过了“折桂三试”便能入崇德书院。京都公侯之家虽多有私塾,但仍以自家子弟能入崇德书院为荣。书院遍植桃李金桂,每到花开时节,漫天的粉白花瓣下,但见东苑青年才俊,广袖纶巾,针砭时事,文采风流。北苑则是莺歌燕舞,京中贵女,各献才艺。这就是“春宴”与“秋宴”了,除却入学的“三试”才子贵女们无不以能在两宴上夺魁为荣。
    她如未记错,谢谦之便是十四岁入的崇德书院,是五年里唯一在“三试”中摘得金桂的人,也是此后的五年里都在“两宴”夺得魁首的第一人。也因此,他以庶子的身份破格被选为太子侍读之一。
    只是这些都是在她见过谢谦之,爱上谢谦之后才知道的。
    她清楚的记得在此之前,她与谢谦之并无瓜葛!
    至于她为何要去崇德书院?靖安不禁苦笑的摇摇头,十六岁的靖安是何等的气盛啊。
    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崇德书院之南正是留给他们这些个皇子公主的。宫中虽有凌烟阁做授课之处,但逢每月初一十五,皇子公主亦应去崇德书院,与东苑北苑共论诗书。而她靖安公主却在第一次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道“以一家书院之言,吾不知何以听天下之论,待天下之人尽数教化于崇德,吾姑来听之。”
    十六岁的靖安啊……从不管自己的话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就在朝堂上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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