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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御史大夫 第42节
    脱脱却兴奋地在他怀里直打滚儿,脆生生说:“我就知道你对我不能自拔。”
    说着,小手摸摸他的脸,挣了挣身子:“好哥哥,别醋啦,我又不傻怎么会在陛下跟前唱那个,我唱的是幽州曲辞。”她娇滴滴在谢珣耳边唱了一通,谢珣手底不停,已经把她剥了个差不多。
    他自己却衣冠楚楚的,俯下身,故意用锦绣紫袍去蹭她两点红豆,暧昧笑“此物最相思”。这么被打趣,脱脱脸热了下,气得打他,“才不是,才不是呢!”
    她忽然道:“陛下说了,我是只小雀儿,他是真龙天子问能不能配得到我这只雀儿。”
    谢珣身子僵了僵,笑容隐去:“陛下真这么问的?”
    脱脱无辜点头。
    “你怎么说的?”他呼吸变得微促。
    脱脱宛如东风吹马耳,手指绕着青丝玩儿,说:“我说,陛下是真龙天子当然能,陛下他很高兴,说口脂送小娘子点唇,问我愿不愿意陪他,我说愿意。”她小脸神往得很,得逞似的挑眉乜谢珣,“也许,我命中要当皇后的。”
    谢珣看她巴掌大的脸庞上,一双眼,如含秋水般明亮,可一张小嘴却正百无禁忌地胡言乱语着,他眼尾一扬,带着煞气:
    “是么?你命中注定也只能做个相公夫人,我替你算过了,死了这条当皇后的心吧。”
    窗外,落日浮金,暮云合璧,谢珣扭头看两眼,嘴角戏谑:“别急,天快黑了,正好方便你做春秋大梦。”
    脱脱玲珑的肩头还在微凉的空气中暴露着,她热辣辣望着他,声音忽而低了:
    “李姊姊说,我年纪小,男人会骗我,你会吗?”
    谢珣心头又是一软,他不住亲她:“不会。”墨黑的眸子里柔情四起,“傻姑娘,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脱脱胸脯跟着他这句话陡然起伏,她撑起身,朱唇在他耳边游走,“其实,我告诉陛下,我不要做他百花园的花,而要做中书省的青松,就像你一样,陛下没再说什么了。我想,他应当不会强求我什么的。”
    谢珣一偏头,凝视着她,她正眉眼弯弯冲自己糯糯地笑,他忍不住温柔捏她小手:“我就知道,你人聪明,天子问话也难不倒你。”
    脱脱嘴一嘟,立刻要上天:“我本来就聪明,天下第一聪明。”
    谢珣笑了,两人一时谁也不说话,对视的眸子里情意深深,谢珣捧了她的脸,刚要亲,想起什么,起身时被脱脱急忙一拉:
    “你不亲我了吗?”
    “亲,等一下。”他把频那娑拿来,塞到她嘴里,脱脱咬着果实腮肉一动一动的,谢珣盯着她,“好吃吗?”
    脱脱咂咂嘴,又摸了一个递嘴里,嘟囔着:“吃太快了,没品出味儿,我再尝尝。”
    她眉尖微蹙,谢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是不是不合你口味?我在政事堂吃了一个,觉得还不错。”
    摸了一块又一块,眼见四五块吃光,脱脱也不说话,手再伸,底下一片空荡荡的了。她意犹未尽:“怎么这么快呀?”
    谢珣抱肩哼笑:“是啊,你跟老鼠似的,吃这么快,到底品出点什么没?”
    脱脱挺直腰,倏地把嘴唇送上去:“你尝尝就知道了。”小舌头一伸,一个又深又热的吻落到谢珣口中,他身上躁,打横抱起怀中小人儿往窗台上一放:
    “脱脱,在这里好吗?”
    凉风吹着,天光却还没散尽,他想看着她白莹莹的身子上开出红霞,火热的唇先落在她肩头,像夏日触到象牙簟子,舒服到骨子里。
    脱脱余光扫了扫院落,耸着肩,看他眼睛和唇是一样热气腾腾的,而刮辣的情、欲,简直要从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溢出来。
    她觉得谢珣的目光好像要吃了自己。
    “你,你好不要脸呀,”她小手搭在他脖子上,低声羞说,“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谢珣手指在她红唇上轻摁,眼眸危险:“对,我不要脸,还有更不要脸的,你要试试吗?”
    脱脱心潮起伏,谢珣变了个人,他总这样,在自家的府宅里从来都不害臊,一回到家,他就要变成另外一个人……脱脱把脸贴在他肩头,像耳语,“那我和小谢相公一起不要脸吧。”
    第二天,谢珣主动和皇帝说了脱脱的事,只提身份,把不便提的自然隐去。皇帝有一刹的不自在,盯着谢珣琢磨了片刻,狡猾笑问:
    “你这个小徒,没说别的?”
    谢珣道:“陛下觉得还能有什么?”
    皇帝咳一声:“御史台连女人都不放过了,小谢啊,我看她年纪不大,行事难免有失鲁莽,还是用的小心些。”
    谢珣反问:“陛下昨日问她话时,觉得鲁莽吗?”
    皇帝立刻想到她的歌声,有些遗憾:“那倒没有,歌喉很甜。”话锋急急一转,“你主持的译语大赛,也算她的座师了,日后还得好生教导。”
    “臣不是她的老师,也不愿意好为人师。”谢珣纠正皇帝措辞,一拱手,“政事堂还有事等着臣,容臣告退。”
    这日散衙,中书省除了相公以外的官员皆在廊下食,谢珣从延英殿来,隔着木槿花丛,远远望去,却没有脱脱的身影。他步子放慢,从廊下过,正在抱碗喝汤的众人纷纷抹嘴行礼:
    “相公辛苦。”
    谢珣颔首致意,眸光如电,只是大略一扫,已经判断出脱脱和康十四娘都不在。
    这很难得,吃府衙的省家里的,这两人没道理放着会食不吃,跑崇化坊浪费不知道是否生虫发霉的旧米。
    若说他心中没有一点担心,那是骗人的,谢珣回到政事堂内,相公们都在等他了。
    政事堂惯例,一人不到,其他相公不动筷子,若有人中途出去,其他人也势必等他回来才会继续用饭。
    谢珣自然不会让人等,一顿饭,却吃的心中不宁,草草用完,赶回御史台招来吉祥,私语几句,吉祥便往含光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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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两相处(18)
    散了衙, 脱脱不说会食,骑驴出了含光门,她哼着曲儿, 貌似是往平康坊方向走。顺着长街,眼看好不易要晃到了,却突然掉头, 又往西市方向嘚嘚嘚赶路。
    康十四娘跟的眼睛要喷火,小贱人,把我当猴耍吗?她本意是要引京兆尹的人来平康坊抓她个现行, 没想到,脱脱不知是无心, 还是有意, 泥鳅一样滑, 压根捞不住。
    阴沉沉跟着去西市,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西市嘈杂, 时令入了秋,还是一片热烘烘闹腾腾, 混着胡商的汗味儿、马革味儿、牲畜的粪便味儿……烟火人间,不外如此。脱脱小鱼一样在里徜徉,不忘小手直扇:“好臭啊, 谁拉里裤了吗?”
    旁边,食铺的人在店门前掀开热气腾腾的一口大锅,里头是煮到酥软烂骨的羊肉, 脱脱买个胡饼一夹,东溜西逛,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瞅瞅那, 像片拉拉秧子,走哪儿聊到哪儿。
    康十四娘有些沮丧,看来,她不过就是来西市改改口味儿闲逛的。扑了个空不说,还沾了身臭气,她停下脚步,在一家铺子前等着买烤胡饼。
    肩头被人猛得一拍,她抬头,脱脱一脸惊喜地瞧着她:“康姊姊,你也跑出来了?”
    康十四娘何其精明,余光早瞥她身影过来,佯作不知,笑道:“是啊,会食吃腻歪了,好巧,我请你吃胡饼?”
    脱脱两手一拍,拉走她,热情洋溢的:“来来来,我请姊姊吃水盆羊肉。”不容康十四娘拒绝,拽着她坐在黑不溜秋的长凳上,熟稔地打了个响指:
    “店家,两碗水盆羊肉,再来两份肉夹馍,多放辣子,对了,再来两份羊奶!”
    她不忘体贴地拂一拂康十四娘的肩头:“康姊姊,我记得你能吃辣吧?”
    刚吃的羊肉夹馍,一手油花子,若无其事地全抹康十四娘袍子上了。康十四娘心里炸毛,又不好发作,一脸假笑:
    “秋干气燥,还是不要吃太多辣子。”
    脱脱一双明眸睁圆了:“呀,康姊姊你上火啊,怎么火气那么大?我阿蛮妹妹炖了秋梨膏子,给你一份,最下火了。”
    康十四娘看她惯是个表情生动的矫情样儿,心里火更大,暗自冷笑,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听她聒噪。
    她跟斑鸠似的,一直咕咕咕,咕咕咕,水盆羊肉也别想堵住她的嘴。康十四娘盯着她吧唧吧唧说不停的小嘴儿,红彤彤,油光光,恨不得把整个胡饼塞进去。
    “啊哈哈,你看那个人,他鼻子好大好肉呀,跟猪大肠呢!”
    “哎呀,那个人牵的驴子长得好像李丞哦,脸都一样长。”
    “咦,天上刚飞了个鹞子,你看见没有?在那,在那,你快看嘛!”
    康十四娘被她搡,几乎要炸,脱脱却早换了话题,骄傲地从腰带上捞起个荷包扬了扬:
    “这是我李姊姊给我做的,绣了朵水莲花,她女红好的很,好精致呀!”
    康十四娘不得不给她个面子,刚凑过来准备夸一句,脱脱一掣手,俏皮地捂在腰间笑嘻嘻说:
    “不给你看,这是我的宝贝。”
    康十四娘简直想打爆她的脑袋,匆匆扒拉完羊肉,喝两口汤,刚要放下双箸,脱脱已经又缠上她了:
    “好姊姊,我们一会儿去看看布料吧,我秋天都没做新裙子呢。我知道有两家铺子料子好的很,我们去看!”
    康十四娘避之不及,为难道:“这几日天好,我还想回去晒晒被褥呢。”
    脱脱“哦”了一声,满脸失望,“那我自己去吧。”康十四娘唯恐她改了主意磨人,把钱袋子一解,抢先去付账,脱脱豪气干云的跟她拉扯半天,“我来,说好了我请姊姊,哎呀,你别动,是不是瞧不起我?”
    她一副坊内流氓小混混的口吻。
    康十四娘恨的牙痒:真该让政事堂的相公们来看看她这副市井气。两人道别,康十四娘很快隐没在人海,脱脱斜睨着她,冷哼一声,当即扯下幞头,头发散开,随意从怀中掏出根发簪一定,把袍子解了里头原穿着件素雅衣裙,不顾他人目光,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走过一摊铺,脱脱火速丢下几枚叮当响的通宝,顺手牵羊似的把人幕篱一拿,戴在了脑袋上。
    一路尾随,康十四娘压根没留意到她这么个文弱婀娜的小娘子,径自来慈恩寺,走进大殿。
    寺里香火旺,今日逢着高僧讲经,香客们也穿戴隆重,早早来到,力求抢个好位子。自然,小沙弥们不会放过这样发财的好机会,捧着个布施盘,专捡光鲜亮丽的贵人到跟前晃荡。康十四娘这种,一脸菜色,其貌不扬,小沙弥眼高于顶的过去了。
    上次朝廷整顿寺庙,慈恩寺多少受损,贵人们的资财临时不再敢往寺庙寄存,搞的道僧们暗地里都对御史台怨声载道。
    只好频繁安排高僧讲经。
    寺里裁汰了不少人,修习经业没通过考试的,本就挂名的,躲避徭役的,统统还俗。小沙弥一个人如今顶过去五个人使唤,忙的脚不沾地,撞到脱脱跟前,上下一打量,赶紧道句:“我佛慈悲。”
    脱脱知道这是要钱的意思,见鬼哩,她可没闲钱给佛祖,恨不能佛祖给她钱,手一拨拉,不耐烦说:
    “哎呀,你起开,挡我视线了。”
    小沙弥气怔,暗道看你打扮的干干净净,原来全是装!气咻咻挖苦她一句:“施主该不是来蹭听的吧?”
    脱脱很想甩他一句“关你屁事”,念及佛祖脸面,微微一笑,慷慨拈出一枚通宝往他布施盘上一搁,不忘顺走串佛珠。
    小沙弥忍不住跳脚:“你,你你就布施了一枚通宝,还拿走我们法师开过光的宝物,你……”
    脱脱手指一压,放在唇上:“嘘,寺里清净,你大呼小叫什么,小心佛祖不高兴这就渡了你!”说完,听铙钹一响,高僧穿戴整齐领着一干头皮泛青的小和尚们到场了,啧啧,一水儿的光脑袋,寸草不生。
    脱脱闻不惯寺里的香,捏着鼻子,乱拱一气,发觉跟丢了康十四娘,不免气馁。她把珠子往荷包里塞好,瞄了瞄四下,见一众信男信女一脸饥渴地等着高僧灌溉他们不知道在想啥的脑袋,脱脱摇头:
    好傻呀。
    她把幕篱一放,走到门口,巧舌如簧把佛珠转手以十枚通宝的价格倒卖给了一位来晚了的虔诚香客。这人本为自己的姗姗来迟懊恼不已,此刻,感激涕零,连声道谢捧着佛珠如视珍宝。
    “虽然挤不进正殿,来都来了,我去偏殿上柱香也是好的。”这人衣着朴素,他从五六十里外的地方赶来,为给重病老父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