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高兴她一样的孙女两样待,禾苗样样都有,我比禾苗大还要排她后面,穿的鞋子都是禾苗穿上脚了我的还是光鞋板。”她拿烧火棍捅锅洞里的余灰撒气,她不想要,她又不是讨饭的。
“那不是因为禾苗那时候有问题。”杜美月说不下去,“算了,去不去随你,你奶来喊你你自己说,反正你别对禾苗有意见就行了,你小叔小婶可对你不差,受了人家的好就要还回去,别只会计较谁对你差忘了谁对你好。”
明渠被说的脸红,她觉得她妈话里有话,虽然她排在禾苗后面,但她奶缝的棉鞋棉裤她也有穿过。“你不也对我奶有意见。”她不服地说。
“我可没有。”就是有她也不承认,“我跟你爸对你奶都没意见。”
明渠哼哼了两声,表示不信,她弟不记事她可记事了,她爸她妈因为她奶把钱都给她小叔吵过好几次架。
“大妈你炒的肉好好吃。”明酥咽下滑嫩的瘦肉,打探道:“这是猪肉吗?怎么这么嫩?我要给我奶说说,让她学,她炒的肉卡牙缝。”
“好吃多吃点。”杜美月给明酥挟两筷子肉,说:“肉切好后用红薯粉捏一捏,腌一会儿再下油锅爆炒。”
“你爸星期天是回来陪你还是接你回镇上?”明伯文问。
“来看我,我不回去,镇上没村里好玩。”她眼睛瞅着她姐的头发,问:“姐,你扎头发的在哪买的,颜色好漂亮,等我妈来了我让她也给我买。”
明渠扎的是马尾辫,头上缠的是蓬松的粉色发箍,她也觉得好看极了。但看了眼妹妹,紫色的毛衣,红色的灯草绒裤子,穿的布鞋是她奶做的,浅绿色带粉荷花的鞋面,全身唯一素的颜色竟然是袜子。
“衣服是奶给你穿的?难看死了,小婶以前给你买的衣服呢?你穿你妈给你买的衣服,我给你一对头花。”
哪里难看了?明酥上下扫一眼,颜色都明亮极了,她也很注意的,除了鞋子,毛衣裤子都干干净净的。她微微抬眼,想着她堂姐大概是遗传了她爸的眼光,都爱土不啦叽的颜色,说话还不好听。但嘴里的饭菜是人家妈妈做的,吃人嘴软,明酥委婉拒绝:“我头发还短,扎不起来,不用戴头花。”
“你以前的衣服呢?你这穿的跟掉染缸了一样。”明渠嫌弃,她已经四年级了,不爱那大花大绿的颜色,身边也没人上紫下红绿打底的。
“都留在镇上了,我就喜欢这漂亮的颜色,我去了学校好多人都夸我可爱,喜庆。”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眼看两个丫头相互不服气,明伯文打断,说:“禾苗,等你爸来了让他来大伯家来一趟啊。”
“你这话给她一个小孩子说她能记住?你下地的时候去给你妈说一声不就行了。”杜美月瞅男人一眼,这也能省事?
一顿饭不算如意地结束了,明酥不想再多待,她要走。明溪听她说要去阿许家的菜棚里看她的草莓,刚吊起来的瞌睡虫也跑没影了,他也要去看看,明渠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我们一人摘一个。”吃了人家的肉,明酥也很大方的,她让这姐弟俩也一人摘一个红草莓。
“我妈也在菜园里种过草莓苗,但没种活。”明渠听她弟说过禾苗跟阿许之间的交易,知道这草莓是属于禾苗的她也顺手摘了一个,“有点酸,不如春天的草莓好吃。禾苗你明年春天要是还在村里你就能去草莓地里摘草莓吃,甘叔他家种的草莓到入夏就不要了,最后一茬草莓个头小不好卖,他们就让村里的人来摘,摘完了把草莓秧给拔了就行了。”
“我肯定在。”看堂姐又好好说话了,明酥也丢掉不高兴,问:“你们吃甘蔗吗?昨天阿许妈妈给我一根甘蔗我没吃,待会儿我们回去,我拿给你们吃。”
“你自己吃,我待会儿去上学去的。”
“那等你放学了再吃,晚上我们吃鸡肉的时候吃。”说起鸡肉,明酥突然想起要回去盯着她奶,怕她又骗人,她要亲眼见鸡下锅才行。
说走就走,明渠刚想说她晚上不去吃鸡都还没说出口。
明奶奶被小孙女跟了一下午,现在鸡剁成块儿下锅了,她揪了一把小孙女的好吃嘴,“这下可以放心地出去玩了吧,看你这小心眼,我鸡都杀了烫毛了你还不安心。”
明酥指着房顶上吊的篮子,瞥眼说:“一块肉你分好几次吃,一只鸡你也能分好几半。”
她不知怎么在孙女眼里就成了个抠门的奶奶,解释说:“那是因为炒多吃不完,今晚有你们姐弟三个人,我肯定炖一整只鸡。”说完又觉说不说都无所谓,她从橱柜底下掏出来一个豁口碗,把里面的脏东西洗掉,把盆子里的鸡屁股鸡肠子给装碗里,“呐,端去给你的猫头鹰吃。”她吊着眼皮,看她接过去没嫌弃才暗吁一口气,昨天中午给那夜猫子吃米饭被拒,她说她没肉给夜猫子吃,就落了个“小气”的帽子。
以前孙女傻不拉叽的她愁,现在孙女长了张利嘴她也愁,那张小嘴忒能嘟囔,要是占理了噼里啪啦地能拉扯一长串子。
“阿许,走了。”明酥姐弟俩去甘家找阿许,让他把牛肉端出来,要去喂鹰了。
“你不是说下午去找我们玩嘛,怎么没见你人。”明溪问。
“我跟我妈去我姑家捉猫去了,我妈想养只猫。”他看禾苗手里的碗,发现是内脏,就知道是给褐耳准备的。“我买了一本书,是介绍猫头鹰的,明天拿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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