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阴寒,声线向下压去,似是冬日埋在林中窖内的酒酿,已是结了彻骨的冰。
黎画觉得,裴名唤他名字的时候,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原来,裴名真的在吃醋。
“白琦?”在确定过自己心里的想法后,黎画往后退了两步,与裴名保持开一段距离:“那我先走了。”
虽是试探,他也不敢再过分了,谁知道裴名醋劲大发后,会将他怎么样。
黎画转身走了,留下宋鼎鼎跟裴名站在原地。
宋鼎鼎觉得裴名有些奇怪。
他以后都是管黎画叫‘黎哥哥’,而方才,他却是对黎画直呼其名,说话的语气也是冲得很。
她以为是裴名跟黎画两人闹了什么别扭,正准备说些什么,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裴名已是迈着大步离开了。
甚至连回头,跟她打个招呼都没有。
宋鼎鼎愣了愣:“裴小姐?”
她唤了他一声,他身形一顿,却没有停留,反而还加快了步伐,像是在落荒而逃似的。
宋鼎鼎有些摸不到头脑,怎么今日一个两个都这般奇怪。
她往前继续走着,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死遁。
又或者,她见过无臧道君后,直接离开便是了。
若是死遁的话,怕是会让黎画,白琦他们伤心,难保不会再勾起黎画过去的伤心事。
沉思之间,宋鼎鼎已是随着众人,走进了城主的府邸。
府邸外没有一人看守,若不是上面有匾额,写着‘贪欢府’几个字,宋鼎鼎甚至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被落在身后的玉微道君,不知什么时候追了上来,他在门内拦住了宋鼎鼎:“我们之间,许是有什么误会。”
玉微道君以为她说话那么冲,是因为那日在瓜田里,他面对被劫持的裴名却无动于衷。
但他并不是无动于衷,若不是身体突然僵住,他定是会想尽一切办法,从吕察手里救出裴名。
宋鼎鼎顿住脚步,抬起眼眸:“先不说这些,我问你,若是凑齐七颗吞龙珠后,需要献祭裴小姐才能召唤神龙……”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会牺牲裴小姐吗?”
玉微道君被问得怔住。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荒唐的事情,但如果非要他回答,那个答案一定不是宋鼎鼎想要听的。
若是堕神出世,三陆九洲都会变成一片荒芜,届时黎民百姓流离失所,修仙界也难逃厄运。
他生来便肩负拯救世人的命运,注定不能被私人感情左右,如果牺牲裴名一人,就能换来三陆九洲的安稳。
那他一定会这么做。
宋鼎鼎见他沉默,便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虽然在意料之内,但她还是难以接受。
他的心那么大,大到可以装下三陆九洲的黎民苍生。他的心又那么小,小到连一个裴名都容不下。
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玉微道君的想法,索性便也不再多费口舌。
宋鼎鼎从玉微道君身侧绕开,她按照记忆中原文的描述,找到了正躺在糖蒸酥酪上晒太阳的城主。
这一层秘境,原文中并没有太过详细的描述,许是到了后期,作者急着收尾,剧情便显得略显仓促。
这里是贪欢城,城中一切都是食物做成的,百姓子民们不需要劳作,饿的时候可以随地吃到可口的美食。
而被吃掉的食物,会在第二天恢复原样,就像不曾被人吃过那样。
因为食物源源不断,百姓们也因此好吃懒做,每日醒来就是坐吃等死。
原文中裴名和玉微道君只是在此地停留了两三日,便从城主手中拿到了吞龙珠。
但原文没有详写他们到底是怎么拿到吞龙珠的,宋鼎鼎自然也不清楚。
贪欢城里的百姓都吃的圆墩墩,奇怪的是,身为贪欢城的城主,面前的男人却清瘦的吓人。
他的眼眶微微凹陷,脸上没有一点肉,皮贴着骨头,就像是披着一层人皮的骷髅架子。
许是听见远处传来的动静,城主混浊的眼珠动了动,撑着手臂从糖蒸酥酪坐了起来:“欢迎你们来到贪欢城做客,在这里你们可以尽情放纵,直到你们想要离开为止……”
他说话时,干瘪的脸上带着浓郁的笑意,仿佛十分热情似的。
玉微道君神色疏离:“多谢城主好意,我等为吞龙珠而来,怕是不宜久留。”
城主自然知道他们是为了吞龙珠而来,他笑着道:“原来是为了吞龙珠而来,贪欢城的吞龙珠就在城西那片禁地里藏着,若是你们找到了,拿走便是了。”
见城主这般痛快,玉微道君也没再多说什么,道了一声谢,便准备领着众人前去城主所说的地方。
还未走出两步,却听见城主道:“虽不能多留,但一顿饭的时间,想必阁下愿意给我一个薄面?”
这便是要留他们用膳。
玉微道君顿住脚步,侧过脸,眸光落在宋鼎鼎身上,似乎是想要征求她的意见。
然而她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他不好当众去问她的意见,只能敛住眸光,对着城主道:“好。”
城主见他应下,连忙让人安排了下去。
在等餐的功夫,城主给他们在城主府中安排了住处,宋鼎鼎看着到处皆是的食物,觉得城主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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