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梦思立在榻边,眸中细微的表情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嫌弃和隐忍,她紧绷着身子,仿佛随时都会忍不住夺门而出。
看来,她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伺候陆轻尘,要不然昨天发现陆轻尘怀孕后,她也不会第一时间没了踪影。
想必是平复了好一阵心情,才逼着自己来照料陆轻尘,试图用患难见真情来感动他的心。
宋鼎鼎站在门口,目光冷冽的看着他:“顾小姐现在有生命危险,你若想要她活着,那我接下来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
陆轻尘恍惚一瞬,倏忽瞪大了眼睛,慌乱着手脚并用的往榻下爬着:“朝儿怎么了?”
他爬的太急,直直从榻上摔了下来,刚好摔进装呕吐物的瓷盆里,弄得浑身酸臭,狼狈至极。
许是摔得疼了,陆轻尘蜷缩着身体,五官痛苦扭曲到一起去,缩得身子像是一只虾米。
即便疼成这样,他还不忘低声喃喃着:“朝儿在哪里……她怎么会有生命危险?”
宋鼎鼎看着他这幅狼狈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如果还相爱,那将近八年的感情,为什么在拥有时,便不能好好珍惜?
搞成如今这副模样,再装出这幅深情的模样,不觉得有些晚了?
宋鼎鼎抿了抿嘴:“昨天席梦思什么时候来找得你,中途有没有离开过你身边?”
陆轻尘不敢有所隐瞒:“她下午酉时一刻来的医馆,中途煎药离开过两次。”
她追问道:“那两次分别是在什么时候,都离开了多长时间?”
他忍着腹痛,回答道:“约莫戌时一次,亥时一次……每次一炷香的时间。”
席梦思两次离开房间的时辰,差不多就是她和裴名去小厨房,以及顾朝雨收到传信的时间。
而一炷香大概是半个小时,足以席梦思从医馆到水莲榭的客楼一个来回。
宋鼎鼎视线落在席梦思身上:“果然是你给顾小姐飞剑传信,说我被陆轻尘绑到竹林,让她去救我。”
席梦思一懵:“什么?”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嗓音尖利:“你在胡说什么?!我出去是给轻尘哥哥煎药,医馆里的其他大夫都看见我了,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宋鼎鼎走近屋子里,步步朝她逼近:“为什么你离开陆轻尘视线的时间,刚好吻合上顾小姐收到传信的时间?”
席梦思毫不避让,直迎上她审视的目光:“我不知道!但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轻尘哥哥已经是我的了,我没道理再去害她。更何况我现在去害她,她出了什么事,你们肯定第一个先怀疑我。我没有那么傻!”
她说的理直气壮,倒让原本坚定下来的宋鼎鼎,生出了一丝迷茫之意。
席梦思说的不错,此时顾朝雨不管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绝对是她。
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陆轻尘,就算看不惯顾朝雨怀着他的孩子,也没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用这样拙劣直白的方式动手。
就好比是宫斗剧里,妃嫔们可以用很多不着痕迹的方式让怀孕的妃子流产,没人会傻到将事情放到表面上来做。
而往往那些最显眼的流产方式,都是用来栽赃陷害其他妃嫔的一种手段。
宋鼎鼎垂下头。
如果现在所有指向席梦思的证据,皆是别人刻意伪造出来的巧合,那她按照固有的思维去推断,岂不是落入了真正凶手的圈套?
她转过身离开,走到院子里:“裴小姐,我今天夜里想去竹林。”
听闻这话,黎画不禁挑了挑眉。
自从进了秘境后,阿鼎说什么中什么,即便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她也很快就会做出抉择。
而现在,阿鼎说的不是‘我今天夜里要去竹林’,却是‘我今天夜里想去竹林’。
只一字之别,意思却差之千里。
‘要去’是在通知别人自己的决定,而‘想去’则更多是一种商量和征求意见的口吻。
这种无端的信任并不是什么好兆头,最起码对于阿鼎来说,离无臧道君越远越好。
完
第49章 四十九个鼎
◎私情(二更合一)◎
在裴名说话之前, 白绮便已抢先道:“阿鼎,我陪你去。”
她这一打断,倒是让黎画舒了一口气:“我也去。”
宋鼎鼎闻言, 看着他不怎么明显的腹部:“师父,竹林太危险了。”
“怕什么?”黎画挑起唇, 似笑非笑道:“我可是有免死金符, 倒是你们更危险些。”
他这打趣似的语气,一下冲淡了紧张的氛围, 或许是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她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颔首道:“那我们先回去。”
被黎画这么一打岔,宋鼎鼎忘记了方才自己还在询问裴名的事情,径直离开了医馆。
而惨遭冷落的裴名, 轻挑眉梢, 漆黑似浓墨的眼眸, 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黎画。
明明是炎炎夏日,树上的声声蝉鸣催人困乏, 黎画却觉得遍体生寒, 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逃似的疾步追上宋鼎鼎。
白绮轻嗤一声, 似乎是在嘲笑他没出息。
她直视上裴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我听父亲说过召唤神龙的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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