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我穿着睡裙坐在床头,盖着空调被,搓了搓手臂。
有点冷。
此时我的丈夫还在浴室洗澡,浴室就在我们的卧室隔壁,因此连水声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我忍不住捂住了脸,耳尖滚烫。
完全没办法忽视啊。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我和他也只是躺在同一张床上的那种关系,这大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床伴”吧。
其实我对男女之事也不是很感兴趣,起初他不碰我我还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是挺奇怪的。我们是夫妻啊,他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难道真像玲子说的那样?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他,可我忍不住会那么想……
浴室门开了,我扭头看了过去——白色的水汽从门里涌了出来,蜜色的肉.T隐没在朦胧的水雾中,若隐若现——他只穿了一条短K,他在擦头发。
我别过头,脸颊发起了热。
不得不承认,我丈夫的身材很好,即使是专业的运动员,也很少能练出如此完美的肌肉。而他明明是个社畜。也许是因为他很自律。他从不抽烟,酒也是浅尝即止,晚上11点前一定会上床睡觉,睡前会喝一杯热牛奶。到了周末,他会在家看书,然后腾出一些时间去健身。яòùщёи.clùв(rouwen.club)
说实话,在遇到我丈夫前,我从没有见过如此自律的人。即使我那个身为天之骄子的前男友也会为了自己喜爱的东西打乱自己的计划。可他不会,他总是冷静地做着自己计划内的事情,对计划外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
在和他结婚前,我有时还会熬夜,可自从和他结婚后,我便再也没好意思熬过夜。
身侧一沉,床榻微微凹陷,他坐了下来,背对着我,低头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细腻的蜜色肌理在灯光下反着光,晶莹的水珠从他的脊背缓缓滑落……
我埋头握紧拳头,再度红了脸。
这也太羞耻了。平常他都会穿好衣服再出来的,可今天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忘了。
我在想,我要不要帮他吹吹头发,毕竟之前他也帮了我不是吗?
然而话到嘴边,我又说不出来了。
太没用了。
我攥紧被子,犹豫不定。
说啊说啊!你倒是说啊!
就在我纠结的段时间里,我的丈夫已经吹完了头发。
我却松了口气。
他低下头,在手边放了一个透明的小盒子,开始剪起了指甲。
咔嚓咔嚓……
指甲断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无比清晰。隐隐的,我感觉自己的后背发起了麻,手臂也渐渐起了J皮疙瘩。好奇怪的感觉。
话说……他前天才剪的指甲吧。他的指甲为什么长得那么快,才两天就长得比我的还长了。
隐约瞥见盒子里装着的指甲碎屑,我不禁感叹:他就连剪指甲也比别人剪得更整齐。我怀疑他有强迫症。
我……要不要帮他剪指甲呢?
丈夫为家里付出了很多,可我好像一直以来都没为他做过什么,这令我深感不安。我很害怕自己欠下别人的人情,哪怕对方是我的父母,是我的丈夫。
深吸了一口气,我下定了决心。
“老公。”我从背后抱住了他。他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试着放松了。
我的触碰对他来说那么难以接受吗?我感到十分沮丧。
“怎么呢菊理?”他转过头来询问我的时候,我正低着头黯然神伤。抬头,对上那双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光的蓝色眼眸,我不禁磕巴了一下:“我,我,需要我给你剪指甲吗?”说着,我别过眼,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那双眼,总感觉盯着看久了,我的灵魂就会被吸走。
他似乎有所犹豫,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你要帮我剪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从中听出了一丝迷茫中夹杂着愉悦的味道。
“嗯。”我红着脸点头,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想帮你做点什么。”
“那好吧。”我仿佛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无奈的感觉。
他把手递给了我,连同他的指甲剪。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只能勉强抓住他的几根手指。他的手很大,几乎能握住我的整个拳头,骨节分明,掌心和指腹覆着薄薄的茧子,很完美的手型——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接触和观察属于我丈夫的身体的部分。
我顿时红了脸,一时连拿指甲剪的手都拿不稳了。我怕剪到他,只好弯下腰,小心、再小心地用剪子慢慢凑近他的指甲——诶?是看错了吗?我怎么一瞬间好像看到他剪完的指甲又立马长出了一截?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果然是眼花了吧。
我专心致志地给他剪起了指甲。
途中,我明显感知到有一道目光牢牢地黏在我手上,我知道,那束目光来自我的丈夫——吉良吉影。
他经常会盯着我的手看。
他或许很喜欢人的手吧。我想。是个手.控?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世界上有声.控、腿.控……各种控。因此他的爱好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何况一个完美的人,有些独特的癖好反而更加有意思了不是吗?
他盯着我的手看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会一直盯下去的时候,他转移了视线。
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握着指甲剪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险些剪到了他。呼——好险。
说实话,我宁可他盯着我的手看。他看着我的脸,我倒是不太自在了。好在他没有盯得太久,目光往后,却落在了我的后颈上。我彻底僵住了身体。
我赶紧加快速度给他剪完指甲,然后立马直起身,抬起头。他看得太过专注,还差点被我撞到了下巴。
“好了。”我把指甲剪递给他。
他神情莫测地接过我递的剪子,指尖滑过我的掌心。
掌心酥麻,我的整条胳膊都僵了一下。
他起身去放盒子和指甲剪了,我回到床内侧,盖上被子,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他回来了,站在床头。
他在盯着我。这个认知使我万分紧张。
他在看什么呢?
身侧一沉,那股视线消失了,被子掀开一角,冷风灌了进来,他躺在了我的身旁。
“菊理。”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还伴随着温热的吐息声。显然,他是侧着身子睡的,正面居然对着我这边。
我登时紧张得都不敢睁开眼了。
我拉了拉被角,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才缓缓睁开了眼。
对着那双幽深的紫眸,我眨了眨眼问:“怎么呢?”
他盯着我的眼,问:“要关灯吗?还是说你想开着灯睡?”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看起来很怕黑吗?其实我不怕黑,比起黑夜,我更害怕白天。
我埋头藏在被子里,闷声说:“关吧,不然刺眼睛,睡不着。”
话音刚落,只听咔哒一声,我头顶的光也随之消失了。
黑暗中,他的目光愈发令人难以忽视。为此,我只能藏起了自己的手,把头埋进被子里。
我在干什么啊我?不是要和他商量去旅行的事吗?要是再不说的话,他很快就会睡着吧。
忍着强烈的羞耻感,我往被子里钻了钻,挪过去,抱住了他,将头也顺势靠在了他的穴口——他没有穿衣服,我的脸就这么贴着他鼓起的胸肌。
好烫——我的脸。
他的身体还是习惯性地僵了僵。
我似乎真的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啊。
“怎么呢菊理?”他依旧没有回抱我。除了昨天晚上安慰X质的那个拥抱,他从没有主动抱过我。哪怕是我主动,他也不会伸出他的双手,给我些许回应。
我顿感沮丧,于是松开了他。
对于我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为,他估计也有点奇怪,只是他本人的性格让他没办法质问我。
我翻了个身,平躺着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淡淡地开口:“老公,我们好像没有进行过蜜月旅行了。”
那边迟迟没有传来他的回应,大概他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你们公司没有婚假的吗?”我疑惑地问。
那边好一会儿才响起他的声音:“菊理是想去旅行吗?”
“也不是……”我闷闷地抱着被子说,“只是我最近老是感觉精神恍惚,头也很痛。所以玲子建议我出去走走。要是你很忙那就算了。”
“玲子?”
“你不记得了吗?玲子是我的朋友啊。我没有带你见过她吗?”我转过头,奇怪地问。
“哦,你确实和我说过,但是我没有见过本人了,你记错了吧,菊理。”突然,他沉下了声音,“你最近在和她联系吗菊理?大概是我记错了,你以前都不怎么喜欢和家人朋友联系,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我没有介绍他们认识过吗?我又记错了?
“因为我太无聊了嘛,最近又不能去上班。”其实主要还是想向玲子请教夫妻的相处之道。
“真的很抱歉,菊理。”他抱住了我,温暖而有力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肩膀,“我一直顾着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告诉我,你想去哪里旅行?我明天就向公司请假。”
他答应了,我却开心不起来。
我推开了他,掌心下的躯体显着地愣了一下。
“你其实不用那么迁就我。”我抱紧被子,转过身,用冰冷的脊梁骨对着他,“这让我感觉,我们其实很陌生。老公,你真的爱我吗?或者说,我真的爱你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的语气变得有几分古怪,“我对你不好吗?”
“不是。你对我很好,好得有些不真实。”我笑了一下,“如果是其他男人,我是愿意相信的。可是你,我不太相信,总感觉,你不是那么喜欢我。我的拥抱,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口吻莫名危险:“这是很糟糕的推断,菊理。你为什么愿意别的男人喜欢你,而不愿意相信我?”
“因为我知道,喜欢我的人,看到我是什么样的眼神的。”我顿了顿,继续说,“反正绝不至于,像你一样。”说着,我擦了擦眼角,埋头钻进了被窝,哽咽着说:“算了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还有,实在不行,我们离婚吧。”
他或许想不到为什么会突然就转到了离婚这个话题上。其实我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我考虑很久了。自从结婚后,我就有在考虑。他的确对我很好,可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好。
他不爱我。我知道。我也不奢求所谓的“爱情”,就算搭伙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讨厌欺骗,因为他是以爱我的名义和我结婚的。虽然我嘴上说着,这样完美的丈夫,即使是gay我也认了,可假如他真的是骗婚的gay,我绝不会原谅!
“这真是太突然了,菊理。”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才来了这么一句话,“为什么呢?你至少告诉我理由吧。我做得还不够好吗?”他的声音很低,很危险。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不知道吗?”我掀开被子,露出脑袋,眼眶红红地对上黑暗中那双盯着我的眼睛,语气有些激动,“你是骗我的吧?你是不是在欺骗我?从我们的相识相遇到结婚你是不是都在骗我!”
他猛地抓住我的双手,比至我的眼前,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骗你,我哪里骗你了?你想起了什么?”
我哭了,抽噎着流下了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的泪水格外多。可能是生病了,导致心灵也变脆弱了吧。
“你还装?”我哭诉道,“你果然喜欢男人吧,你假装深情骗我结婚,只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孩子,但是你迟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所以才一直不碰我的吧?”
那股危险的气息瞬间消散了。
黑暗中,他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你这么怎么想我呢菊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说着,他亲了亲我的手背:“这还不能证明吗?”
这算什么?我别过脸,还是不理他。
他凑了过来,轻轻地喊我的名字:“菊理。”
他起身伏在我的身上,低头掐住了我的下巴。
他想亲我?
刹那间,我全身的细胞都涌出了名为抗拒的情绪。我抬起手,扭过头,挡住了他的吻。
温热的嘴唇落在我的掌心,我忽然感到浑身不适,恨不得跑进浴室里用肥皂将手冲洗一百遍。
一下子,我冷静了下来。我在干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质问他?难道这是我想要的吗?他不碰我不是更好?说他骗婚,可眼下这情况,我好像也是个骗婚的?只是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骗婚”了。难道是因为生病,所以真的脑子都坏掉了吗?
我的大脑突然变得无比清醒。
他抬起头,嘴唇离开了我的掌心。
“菊理?”他可能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无语的事情。
我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算了,我相信你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重新躺了下来,抓住我手心,说:“那明天我就去向公司请假。你想去哪里旅行?我好规划一下路线。”
我有气无力地敷衍道:“随便。”
糟糕透了。
说去旅行的是我,最后不耐烦的也是我。我这是怎么呢?为什么我变得一点也不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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