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林知望神情严肃道,两手熟练的在他头顶重新盘了个发髻,插上发簪,套上网巾,抽绳在脑后打了个结,再绑好幅巾。
只听父亲长舒一口气道:“成丁了。”
徐湛恍然大悟,二十岁生辰是重要日子,大爷爷要为他操办冠礼,被他婉言推辞了,其一是因为母亲忌日,他从不过生辰,至多吃一碗寿面;其二是十多岁上就束发易服,早已不再穿戴小孩子的装束了,请一群人来围观他堂堂状元梳头发换衣裳,还真丢不起那个人。
此时此刻,父亲竟是在给自己束发加冠。
徐湛鼻翼有些发酸,没说话,只是朝着父亲的方向拜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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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赵简
南儿举着个小风车回来,谁也不跟,梨膏糖献宝似的塞进爷爷嘴里,扒在爷爷身上亲昵。
“这小子,还挺会趋炎附势。”徐湛缓缓坐在椅子上,极力表现的若无其事。
“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林知望抱着孙子维护道,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南儿,含饴弄孙,两眼闪着异彩。
徐湛暗自腹诽,不是你骂我的时候了。
“眉眼像娘,小鼻子小嘴都像爹,尤其这对儿耳垂,是有福之相。”林知望旁若无人,喃喃自语。
“南儿,快下来,让爷爷吃饭。”妙心招呼道。
林知望连夜就要赶赴浙江,去审办贪官,平息徐湛掀起的惊涛骇浪,时间不多,一家人匆匆吃了顿饭,怕误事,连酒都没喝上一口,便一起去了码头。
“河边风大,速带南儿回去。”林知望不放心的嘱咐着,在一众随员的簇拥下登船。
望着官船沿河南下,徐湛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妻子,感叹道:“‘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为官看似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实则都是身不由己,日后南儿若是无心官场,便随他去,读书明理即可。”
南儿扒住父亲的脖子,昏昏睡去。
金秋十月,天气转凉,银杏叶子被浓浓秋意染黄,簌簌的落了满地,徐湛却舍不得让人清扫。午饭后,年幼的孩子兴奋的在院子里追逐,更有甚者爬上了高高的柿子树,年长些的则在徐湛的引导下纷纷以秋为题填词作诗,兴致勃勃。
进则理学,退则风月,这本是江南富庶人家的子弟可以享受的乐趣,却因家族重视官脉传承而不得不埋头于枯燥的《四书五经》、时文八股之中。徐湛怕长辈们责怪,遂命常青紧闭院门,命林风林雨守在门口放风。
忽听院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喧闹不止的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个个心虚的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常青打开门,竟是林旭宁领着个四五岁大小的男孩站在门口。
“二哥?”徐湛一惊,心中预感不妙,忙将他让进来,吩咐学生们回去温书,带二哥去了后宅。妙心带着南儿在午睡,下人们各司其职轻手轻脚的干活,一派井然有序的祥和气氛。
徐湛命人去叫妙心,被二哥拦住了:“我说两句话就走,别叫弟妹了,到京城再见吧。”
于是他们来到书房,林旭宁推了那男孩上前道:“宝儿,跪下,给先生磕头。”
男孩乖顺的跪地行礼。
“这……二哥,出什么事了?”徐湛有些蒙了,拉起男孩诧异的看着二哥。
“长话短说,这是赵通事家的遗孤,诱降王显的时候被当做人质,你应该有印象。”二哥道:“这三年一直养在总督府,部堂给他取名叫赵简。”
徐湛这才端详起眼前这个叫宝儿的男孩:“赵简,大道至简。”
“凌晨的时候,总督府被千从卫包围了,部堂还在京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旭宁道。
徐湛闻言大惊:“抄家了?”
“没有,目前只是看守起来,沈家的亲眷奴仆一律不得外出,幕僚、吏员等不在名单的可以离开,离开后不得进入。”林旭宁道:“我要马上进京,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就……交给我?”徐湛不知所措,这是个大活人啊,他实在想象不出妙心一觉醒来看到家里多了个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林旭宁喝了几口茶,就要离开了。
“我派人送你。”徐湛同他一起出门,一路不停的嘱咐:“到京城万事小心,父亲在杭州办完差事,我们就回去。”
“知道了。”林旭宁匆匆的走了,留下小赵简安安静静的坐在廊下的台阶上。
妙心看到孩子的一瞬间,心中闪过了数万言的情债话本。
徐湛挠了挠头:“妙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妙心面无表情的反问。
“这事儿还得从咱们没成亲的时候说起……”徐湛话一出口,才发现越描越黑,急忙解释道:“总而言之,他姓赵,他爹也姓赵。”
妙心嗤的一声笑出来:“这不是废话么。”
遂叫怡年、惜月带孩子去梳洗梳洗,叫厨房准备饭食。趁着孩子不在档口,徐湛才将当年赵通事在倭船上做人质被杀害的事迹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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