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戚明松挑眉扫了一眼,忽然伸手接了过去,表情骤然严肃。
“这是太子殿下赏给铃兰的玉簪,我险些忘了。”
这下赵氏读懂了他的严肃,也跟着蹙了眉头,“太子殿下为何……他莫不是有意娶铃兰做太子妃?”
戚明松不答,收好锦盒大步离开卧房。
赵氏匆忙跟了上去,着急地问:“将军,若是太子殿下真有此意,那云家那边该如何?妾室昨日才同敬文侯夫人一起喝过茶,敬文侯夫人还说有空两家见上一面……”
那就要看太子殿下意在铃兰还是戚氏女了。
戚明松心里像是压着千斤巨石,一路沉默到了前厅门口,才道:“见了再说吧,敬文侯与太子的联系总比咱们紧密,咱们操什么心。”
午膳后戚明松叫人传戚铃兰去了趟书房,将太子送的玉簪递了过去。
戚铃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打开锦盒瞧了一眼。玉簪色泽通透,雕刻的兰花精致小巧,不愧是宝华阁的工匠倾力雕成。
可她心里生不出半点欢喜,反倒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前世陆之珩那样甜言蜜语哄着她,说要送她宝华阁的首饰,到最后不了了之。今生不过两面之缘,携着太子‘心意’的玉簪就到手了。
究竟是前世的陆之珩没有用心,还是今生的太子更善于做戏?
戚明松看得出来女儿接了玉簪并无喜色,无奈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道:“如果太子殿下对你的情意不假,你愿意嫁他吗?”
“什么情意?”戚铃兰握簪的手不自觉攥紧几分。
戚明松道:“男子赠簪,是想娶你为妻啊。”
“他一厢情愿,我凭什么就要嫁他?只因他是太子就能强取豪夺强娶臣女吗?”戚铃兰说着话眼睛红了一圈。
她并不想哭的,她从来不是说两句话就掉眼泪的娇弱性子。只是身体逃避了她的控制,这些年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委屈不满、还有积攒的怨念与苦楚,似乎在一瞬间涌上心头,惹得人鼻尖泛酸眼眶莹润。
戚铃兰意识到了一滴热泪从眼角流下,忙捏着袖子向上擦去。
戚明松将她这反应都看在眼里,本就对女人的眼泪手足无措,何况眼前黯然垂泪的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顿时慌了神。
“铃兰你先别哭啊,这只是猜想……你若是不喜欢太子,为父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过去,京中好男儿何其多,你且放心大胆地选!”
“若是太子殿下去求陛下赐婚,圣旨命我嫁给他,我该如何是好?”戚铃兰压下泪意,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戚明松被问住了,满脸的愁苦。早知如此,当时不让赵氏这么早带她进京该多好。
“该如何让你避避风头……”他在书房中左右踱步,却也没个主意。若是临蕴还在,以她的聪慧定能想出妙招。
这时刘叔在外敲门,室外传来叩叩两声响动。
戚明松停住脚步抬头望去,“什么事?”
“回禀伯爷,宫中有旨意。”
想到方才说的话,书房内父女二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太子才赠过玉簪,陛下总不会这么快就下旨赐婚了吧?
戚明松更担心的是和亲一事,方才在德政殿上徐为珉把战火引到他的头上,虽说有太子帮着解围,却也难说陛下听见了几分。
平昭公主有陛下和顺嫔护着,先帝小公主受太妃太嫔宠着,而大臣之女无依无靠,难说陛下会如何抉择。
开门去前厅见了传话的太监,听完宫中旨意,戚明松才稍稍安下心来。
不是赐婚,也不是和亲。
是林贵妃向圣上请命,要携京中高门女眷一同前往护国寺,为两国建交修好一事祈福积德。圣上已经恩准,而戚铃兰就在随行的名单中。
刘叔给太监塞了几颗碎银子,太监欢天喜地准备告辞,戚铃兰忽然喊住他。
“公公,敢问除了我以外京中还有哪家姑娘同行?”
太监一愣,随即回道:“回禀姑娘,同行的还有吴姑娘和林姑娘,都和您一般大,想必是聊得来的,姑娘不必担心。”
戚铃兰不置可否,颔首客气道:“我明白了,多谢公公解惑。”
什么叫才入狼口,又来虎穴。
先不论林贵妃存了什么心思,就说护国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前世传遍京城的荒谬说法就源于护国寺。
戚明松望着门前已然空落落的街道,深深地叹了口气,“去就去吧,凡事谨言慎行,少说多听即可。”
…
翌日,林贵妃的车马仪仗向着护国寺去了。
宫中,皇帝怀揣着纠结心绪,命人传召了先帝留下的小公主。小公主至今没有名字,平日太妃们都唤她小九,因为她是先帝第九女。
九公主发不出声音,行礼的动作却是极为端正,想必太妃们是用心教导她的。
“会写字吗?”皇帝问道。
九公主点了点头。
尚宝会意,搬了张桌子上前,铺开宣纸摆上笔墨。
皇帝往后靠了一下,说:“朕和你聊聊,不会说话不要紧,你写下来给朕看。”
九公主又点了点头。
“你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太妃们平日可有提起你的婚事?”
——有,母妃常常为此发愁。
“你自己有何想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做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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