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殿下醒了。”
只见陆之珩缓缓睁开双目,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南蕙身上时蓦地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殿下终于醒了!”
“南蕙,还不把药端过来!”
“诶!”
梁太医,南蕙,殿下……眼前人和事,还真叫人有恍如隔世之感。
陆之珩揉揉眉心,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接过南蕙端来的汤药一饮而尽。放下白瓷碗后,他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只听方才两个奴才激动的言语、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他直觉眼前的形势大抵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待汪富海送走了梁太医,他再三斟酌,沉声问:“什么时辰了?”
南蕙柔声回禀:“殿下,现下是亥时三刻了。”
陆之珩默了须臾,紧接着掀开锦被下了床,“拿件大氅过来,扶我去书房。”
汪富海一听太子还要去书房,急忙劝道:“殿下,梁太医方才说过您这是太过操劳才致昏迷,您这才刚醒,可不能再熬着了,今夜就好好休息吧……”
陆之珩哪里是听劝的主,见汪富海不动,他便穿上长靴起身向外走,大有要着单衣直接出门的意思。
南蕙和汪富海被他这举动吓得不轻,慌忙取下一旁架上的貂皮大氅追上去,披在陆之珩的身上。
推门走出庭院,一草一木、禁院宫墙,这是陆之珩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东宫。
陆之珩在廊下伫足不久,随即驾轻就熟转进回廊另一侧,推开了书房的门,汪富海匆匆上前去点上烛灯,房内才豁然明朗。
陆之珩径自走向桌案,随手翻开一页文书,目光落在行文末端左下角。
太初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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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女主现在年龄有几岁呢按作者描述她娘是在她五岁时离去爹爹又情深她小娘生的大妹妹有15岁她小娘是后来追随她爹的那这样推算女主年龄20岁以上了吧在古代也太老了吧】
【按爪】
-完-
第3章
◎擦肩◎
陆之珩闷坐书桌前前,心中繁杂心绪当真五味杂陈。
十数年前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可太初十七年这个时间点就像是烙在他骨子里,想忘也忘不掉。
这一年,他会迎娶端信伯嫡女戚铃兰。
陆之珩清晰地记得临康三年那个大雪纷飞晌午,他敬过、爱过、忌过也恨过的女人不顾生死挡在他身前,滚烫的血液溅落在他脸上、手上。
那时他虚搂着戚铃兰的身体,她身上的温度似乎在渐渐流逝,她看起来那么脆弱,身子轻飘飘的。他低头便是刺眼的猩红血迹,晃得他两眼发黑。
她死了,自始至终辩无可辩,是因他而死。随着她最后一丝气息散尽,陆之珩心底的不解再也不能宣之于口。
不是不爱吗?不是夫妻义绝吗?这般舍身相护,为什么?
如果戚铃兰的目的是让他痛苦,那她确实做到了。陆之珩人生剩下的一年光阴,几乎都是在深深纠结之中度过。夜夜不能寐,闭上眼睛便是她浑身是血的模样。
他万万不敢相信,还能有机会回从前。
虽然这从前有点太前了一点。
他固然可以重新遇见戚铃兰,重新对待这段姻缘……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断了这孽缘,两人都清净了。
但重回太初十七年,这意味着他要重新经历一次夺嫡之争,前世十年心血付之东流。
种种纠结涌上心头,陆之珩头疼不已,食指与拇指一起缓缓按揉眉心,半晌才有所舒缓。
不远处的南蕙将他的神情举动都看在眼里,脚步轻缓地走近前,轻声道:“殿下可是头疼犯了?容奴婢上前为您按一按吧。”
“不必。”陆之珩语气果决不带丝毫犹豫,显得格外冷漠。
南蕙愣了一瞬,一时间没从这反常的态度中回过神来。殿下为人和善性子温良,很少有这把冷漠的语气,不知今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她默不作声退回外间,只是担忧的目光时而落在陆之珩身上。
书房中默默了良久,忽而听到一声低沉的嗓音,陆之珩的吩咐从里间传来,却是叫南蕙更加惶恐不安。
“明日我要出宫,去敬文侯府,汪富海一人随行即可。”
“殿下,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
听着南蕙怯生生的话音,陆之珩冷漠的神情忽然又松动了,眉眼间重新流露平日一贯的春风和煦,笑着安抚道:“你自幼进东宫服侍,本不必如此惶惶不安。我叫汪富海随行,是念着你一个弱女子陪着我熬到深夜,白日得了空便好好休息罢。”
南蕙闻言心中安定了许多,面颊上浮出不易察觉的红晕,殿下关怀备至,原是她想多了。
这一夜东宫书房的烛火彻夜长明,直至清晨春风拂过雕栏檐牙,陆之珩挺直身板穿着太子冠服离开东宫,向德政殿行去。
…
正午时分,几架马车通过长安城西的盘查,缓缓驶入城中。
风尘仆仆十数日,戚氏一家总算是到了京城长安。
“姐姐快醒醒,我们到京城了!”
戚书兰雀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戚铃兰结束了闭目养神,睁开眼眸转神望向窗外。虽隔着轻纱绣帘,繁华景象已然令人心生激动——这是对戚书兰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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