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逗完了孩子，时间还早，又决定去游个泳。
    这套别墅是法式风格的，从后院看出去是一片美丽的海湾景色，院子里的超长泳池和大海连成一片。因为是晚上，倒是看不出海天一色的景象。
    泳池配套的更衣室里没有找到泳衣，好在白芷的更衣室里佣人早就备好。在一色性感比基尼中，两人勉强挑出两套不那么暴露的分体式泳衣。
    “白天这里风景应该会很好。”
    碧荷下了水，看着不远处幽暗的海湾。这套别墅是新建好的，之前来的时候这里还没完工。应该是整个岛上风景最好的一处。
    别墅前庭是茂密的东南亚植被，后庭是开阔的海景，点缀着几颗高矮不一的椰子树和芭蕉树。
    白天的话，应该是蓝天白云，海天一色的画卷。
    白芷也下了水，靠在碧荷的身边一起看夜晚的风景。
    小岛没太多光污染，星空璀璨，一轮半圆的月亮高悬夜空。周边传来蛙鸣蝉声，幽静得很。这占地几千坪的别墅，仅仅只是富贵人家的一处度假别墅罢了。
    她觉得自己也算是富裕阶层，但是不知道她的那些钱，够不够买这套别墅，估计是不够的吧。
    “真舒服……”晚风习习，吹散了白日的燥热。恒温水池保持了和空气一样的温度，很是消暑。
    “是舒服，我要和林致远说说，我们那个岛，也要搞一个这样的别墅。”
    “贵吗？”
    “不贵的，说是比在纽约买房子便宜多了。”
    白芷侧头看她的侧脸，30出头的女人，保养的非常好，说是刚毕业的学生也不为过。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还是日子确实过的舒心？
    她看小说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压迫和无奈，于碧荷，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碧荷笑着回头，刚好对上了白芷怔愣的眼神，好笑的问：“小白，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钱是什么样的东西。”白芷没反应过来，老实的说出心声。
    碧荷听完这个话，也愣住了。
    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她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半天，到底没有找出什么特别好的词语或者诗词典故。
    诗词典故不太赞颂富贵生活，这件事情古今中外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腰缠万贯，挥金如土，富可敌国这些词听起来好听，可细细品味，又有一种莫名的贬低意味。更不用说其他直白的诸如“财大气粗”之类的了。
    想来仇富这种心理古今兼同，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好典故，来赞扬他们这种富人阶级。
    仗义疏财的当然有，但是林致远显然不是这种人，双胞胎更不是。
    钱是个什么东西？
    钱本质上只是一种工具，用来交换耐以生存的物资。随着人类文明的进程，这物资又被泛化成各种各样的“商品”。有的商品只为温饱，有的商品却是为了提供情绪价值。
    逻辑上来说，拥有最多货币的人，应该拥有最好的情绪价值。可情绪价值，又不单一指向金钱。
    如林致远和双胞胎这样的，货币对于他们，大概只是躺在银行的数字，并不能带来太多的快感。
    林致远快乐吗？
    大概是的吧。但是她又常常能感觉到他不稳定的情绪。好像，也不如她所想的那么快乐。又或者说，他的嗨点，好像和钱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事业上的野心，似乎是为了满足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欲望，而财富只是这种欲望的附加价值。
    又比如她，拥有了这个世界上99.9999%的女人不敢想的生活。从一个小镇女孩，一跃成为“上流社会”的“林太太”。
    应该算是这个世界最快乐的一波人了吧？但是这种快乐也并非是充盈的。
    大概是读书还是太少。她自嘲。
    觉得和白芷解释不了，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最后只能诚实的说：“我有一个同学，当年我和林致远结婚没多久，她也结婚了。为了买房找我借了20万。过了好些年才还给我。实际上，我都快忘记了。那时候她打电话给我还钱，我和她见了一面。吓我一跳，不过几年时间，她老了好多。”
    “大概是因为生活不易，又要照顾家庭，又要辛苦工作的原因。你看我，都是做人太太的，对比起大部分女人，真是轻松太多了。不必侍奉公婆，不用操心孩子，更不用斤斤计较家里每个月那么点工资，如何搞得定房贷、车贷、生活费和孩子教育。不用计较金钱，皱纹都少了好多。”
    她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了，有钱有闲，没事旅旅游，和阿姨参加参加聚会，一起做做脸，买买珠宝首饰。
    林致远更是从来不管她花钱有多大手大脚，更不会说她不挣钱什么的，还总关心她钱够不够花，认可她为家庭做出的“贡献”。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除了生了叁个孩子，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贡献。但让她换那个同学的生活，那大概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可是有钱和有钱好像也不太一样。”白芷又说。“我觉得我挺有钱的，爸妈留下的基金，保险，还有房产。一年也有个一千来万，日子过的很逍遥舒适了。”
    碧荷看着白芷的眼睛，心里微微叹气。其实她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那时候有人来家里借钱，林致远说家里没钱，吓了她一大跳。
    万一林致远……万一他要是破产了，其实她也还有一点积蓄，省一点，维持一家人生活，应该是没问题。只是孩子们，唉……林致远最好不要破产。
    “小白，其实如果就只有我和林致远，我觉得一个月6000块钱的工资收入，也不是不能过。拥有普通人的幸福和烦恼，买不起房，大不了租房住好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她顿了顿，抬头看着天上高悬的明月，又说：“自从有了孩子，我这心里想法就变了。”
    “变了？”
    “是阿，变了。我希望林致远一直好好的，这样孩子们的平台就会高一些，再高一些。不必经受这世间的贫苦和窘迫，更不至于在他们需要的父母支持的时候，只能激励他们自己奋斗。我希望他们脚下的每一步路，都是顺顺当当，快快乐乐的。”
    “当年我们同一个培优班的同学，大家都比我优秀。学业也好，工作也好，都算是不错了吧。但是，没有一个比林致远更好。”她又回头看了看白芷。
    “林致远家里，当初就是我们班最好的。虽然没有现在那么好。可，他当年和双胞胎成立J·K的时候，爸爸给了他一亿美金……他虽然聪明，但我想，如果没有这一亿美金，他的人生又会是怎么样呢？这世界上聪明人那么多，也不是没有和他一样聪明，或者比他更聪明的，他们又在做什么呢？”
    “我也说不好钱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总归是个好东西吧。”
    白芷眨了眨眼睛，这些事情她都知道。碧荷那本书，她看过好多遍的。但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好像到底又有些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