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欢还未醒来,这于他们是好事,聂白见他们不打算离开,便将聂无欢放下来,让人靠在石柱下,回过头也跟着几人看阮秋。
这座山丘只有几十丈高,但视野广阔,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聂家坟地,何况黑夜中但凡天上有点异象都会非常明显,阮秋回头看去,聂家坟地上空一片死寂,雷暴停了。
阮秋眉头紧蹙,很快敛去眸中忧虑,打起精神同几人说道:“宋城主和唐掌柜先前在聂家密室找到关于云水珠的由来时,我们也知道聂家最后将双珠带到了祭坛,用于开启封城法阵,从那之后,明州城被风暴困扰数十年,成为鬼城。便是当年已经拿下聂家本家的血魔宗也被逼退出城外,多年来无法踏足鬼城半步。这里,也还保留着聂家先人当年留下的残阵。”
“你想修复这个残阵,引风暴再起,困住聂少泽?”
无需阮秋多说,殷无尘已明白他的意思,桃花眸紧紧望着阮秋,生怕阮秋又会消失不见,也仍旧将阮秋的手握得很紧,“风暴不伤聂家人,而聂少泽不是聂家人。”
“但我们也不是聂家人。”
唐霰道:“若是鬼城风暴还在,聂少泽确实没那么容易将我们困在城中,但如今风暴已停,云水珠又在他手中。”他望向天上那层血红的结界,“他又封了城,若无援手,宋燕台和兰摧迟迟未能恢复,殷剑圣一人带着我们,还是很难逃出去的。”
“那就不逃。”
阮秋神色凝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喘息的时间都是别人为我们争取来的,我们不能浪费时间。我会让阵法重启,雷暴之下,聂少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届时,我需要你们相助,师尊,聂长老,还有几位暗卫大哥,你们的修为都在元婴期之上,只要我们联手,至少,也有五成把握可以将云水珠抢过来!”
沈灼寒猜到什么,“你为何会有把握重启阵法?或者说,你能让我们在风暴下不受影响?”
“可以。”
阮秋神色一正,道:“我是聂家血脉,风暴不伤聂家人。我先前也试过,风暴靠近我时会主动回避,风暴辨认我的方法,大抵是我这一身血脉,只要你们身上有我的血,理应不会被风暴所伤。而我这一身血脉,也是重启聂家法阵的关键所在。”
“你是聂家人?!”
众人大惊失色。
殷无尘眼里也有几分诧异,但他看阮秋眼神笃定,惊疑变作了担忧,“这样会伤到你的。”
“一点小外伤,不要紧。”
在云水壁中参悟时,阮秋吸收了太多鬼城中怨魂的执念,其中不乏聂家人的记忆,虽然一时有些混乱,但想到聂家祭坛时,关于这里的一些信息,便都涌上他的脑海。
“聂家人当年匆匆开启法阵,用的是双珠的力量,确实作出了很大的献祭,不过……这法阵这些年只作防御之用,禁止任何外人踏足鬼城,即使云水双珠已经被鬼母拿走,但这里的阵基还在,而且很完整,只要投入足够多的灵气,它就能重启。”
阮秋看向殷无尘,“我需要很多灵石和法宝。师尊,现在或许我流几滴血就能破解困局,一点小伤换我们活下去的机会,值得的。我们好不容易活着,当然要活下去。”
殷无尘眸光一顿,他明白阮秋话里传达的深意,他们历经两世才走到一起,于阮秋而言,他这一世活着已经是破了前世的死局。
“好。”
唐霰从满心震撼中抽回心神,对阮秋这话是赞同的,“不错,聂少泽迟早会追上我们,我们不能再一味躲避了,我们也别无选择,那就干他的!鬼母炼成双珠时借了天时,我们也能借地利困住聂少泽。说来也巧,灵石法宝,我唐霰从来都不缺!”
他倒是财大气粗,朝几人伸出手,双手十指上赫然戴着八个嵌着各色珍贵宝石的储物戒。
聂白看了眼闭着眼安静靠在石柱下的聂无欢,也道:“只要能救少主,我都听你们的。”
沈灼寒也早已没有退路,默默看着殷无尘和阮秋一直紧握的手,垂眸道:“我修为不高,但是知道一些在风暴中躲避的技巧,也学过一点阵法,可以帮忙重建阵基。”
阮秋愣了下,他本以为,他会需要耗费一番口舌才能让大家相信他这无凭无据并且堪称赌命的计划,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笑叹一声,“那事不宜迟,就劳烦诸位了。”
唐霰看殷无尘定定地凝望着阮秋,大抵是有什么话要说,他也识趣,忙摆手招呼几人道:“我们先去看阵基,这个宋燕台在行,我也耳濡目染略通一二,要我推倒重新建一个封城法阵我是做不到了,但缝缝补补也不难,沈小友,我们去看看呗。”
他说着就不由分说拉走了沈灼寒,几个暗卫都是宋燕台吩咐保护他的,自然也跟了过去。
阮秋看着他们过去,再看向殷无尘,什么也不必说,弯唇笑了笑。殷无尘也没有说话,温柔地顺着他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挑起几缕,在他脑后挽起了一个小髻,手中灵光闪过,握着变回玉簪的玉剑绕指柔,将玉簪插在发间,随后才轻轻拥住他。
“小秋,以后不要再离开我。”
“好。”
阮秋心中酸涩,抬手轻轻抹过殷无尘脸颊上沾到的灰尘,缓缓闭上双眸,将额头抵在他肩上,沙哑的声音透出几分难掩的疲惫,“师尊,这一次,我们都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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