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阵着实玄妙,约莫是聂家先人留下的,整个祠堂为之震动,开始坍塌,宋燕台和兰摧二人便叫殷无尘先行离开,若是他不在,唐霰和阮秋几人或许很难离开鬼城。
宋燕台同殷无尘说:“我们二人身中血蛊,暂时不能动用灵力,但只要我们一直在这无常棋局中,聂少泽就很难伤得了我们。殷剑圣先去吧,小唐他们现在更需要你。”
说起他师尊半生心血炼成的仙级法宝无常棋局,兰摧还是有这个自信的,“任他聂少泽有云水珠在手,也要费尽心思才从我的棋局中逃出去,可惜出去容易进来难,有棋局护着,他要动我们,得先破棋局。”
殷无尘便同他们说:“送他们走后,我会回来。”
因聂少泽被困,聂无欢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殷无尘趁机从祠堂里逃了出来,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见血阵当中的聂少泽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似乎正在经受什么折磨。
之后,殷无尘从聂家出来就先见到了唐霰他们,听说阮秋被沈灼寒带走,不知为何不再纠缠他而改换追截其他人的聂无欢也随之被引走了,他就一路心急地追了出来。
“还好你没事。”殷无尘揉着阮秋脑袋,摘下发尾一片落叶,心中着实庆幸,温声道:“我先送你们出城,再帮宋城主他们脱身。”
唐霰有些担忧,“那血阵最多能困住聂少泽多久?”
殷无尘沉默,他也不清楚。
说回聂家祠堂的废墟中,一道血色光柱自祭坛而上,以冲天之势凛然锁住阵中的黑衣人。
聂少泽坠入了一片幻海,睁开双眼,看见不断涌现在他手边的法宝与灵石,他始终握紧手中的云水珠,毫不动容,直到那些珍稀的宝物变作一张娇艳如火的少女面容。
“如意……”
聂少泽低声喃喃,四周的幻象变作了聂如意自小与他一路走来的景象,最后汇做她少女时期的模样,红裙烈焰,回首朝他笑着招手。他似乎有过一瞬动容,抬脚往前走了一步,眸中随即缓慢涌上冰冷的笑意,他停下脚步,握起手中的云水珠。
云水珠的血光照在聂少泽脸上,将他的眼睛也映上两点冷戾的血光,他用力一握,手中云水珠便化作几缕血光,在他眼前漂浮,而后散去,紧跟着,幻境怦一声崩溃。
再睁开眼时,聂少泽盘膝坐在祭坛上,云水珠已入丹田。他眸中闪过血光,稍瞬即逝,再看向困住他的法阵,他神色冷漠地站了起来,袖袍一振,血阵竟也轰然粉碎。
而此刻,在这片废墟中撑起一片金光护盾的无常棋局中,正在打坐调息试图逼出血蛊的宋燕台与兰摧听到动静皆睁开双眼,看到聂少泽破了血阵,二人不由面面相觑。
聂少泽走下祭坛,看着死死瞪着双眼躺在血泊中的鬼母,这张形容枯槁宛如鬼魅的脸俨然已不如年轻时娇艳,却有几分枯萎凋零的罂粟花一般的触目伤怀,他弯身将人打横抱起来,回到祭台上,将人放到原先放着他的尸傀的石台,面无表情地抬手将鬼母遍布红血丝的双眼给合上了。
“还真是你,最了解我,到这种时候也要拖我后腿。”
他一抬手,就将远处的断臂捡起来,放到鬼母右手边,顿了顿,眸中的笑意便淡了下去。
“我忘了,你已经死了。这阵法,自然也与你无关,不过……”他转身望向棋局内的宋燕台,微眯起眼睛道:“你我有时还算默契,你不希望活着的人,我也想要他死。”
宋燕台站了起来,冰雪一般白的面容上神情轻蔑。
“聂少泽,你本就想杀我,又何必再找一个死人做借口?当年你想通过鬼母借刀杀人不成,后来又联合叶硚,欲置我于死地,却不料殷剑圣插了一手,让你再次失手,你也因此迁怒他。聂少泽,你说得对,你跟鬼母有时是一样的,她不愿承认你早已经变了心,认定是我娘蛊惑了你,而你,也不愿承认你当年输给了我爹,所以你跟鬼母一样,都想要我们死。”
兰摧啧了一声,摸着下巴评价道:“一个大男人,得不到心爱的女子,反倒嫉恨起对方的丈夫和儿子,多年来千方百计的要他们不好过,聂宫主今日真叫本座开了眼。”
聂少泽面色阴沉,张口想说什么,忽然拧起眉头。
“欢儿?”
他掐诀无声念着什么,神色古怪,再抬眼看向宋燕台二人时,眼里分明是有杀意的,叫宋燕台和兰摧皆警惕起来,以为他要动手了,聂少泽却说:“这次先饶过你们。”
宋燕台和兰摧相视一眼,俱是迷茫,就看见聂少泽深深望了眼石台上的鬼母尸身,转身往祠堂外而去,只留下一声阴冷的低喃。
“我会将我们的儿子带回来,顺道将你不喜欢那个孩子也带回来,放心,他们都跑不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宋燕台神色一紧,“不好,他要去找殷剑圣和聂无欢,小唐他们……”
也不知道此刻出了鬼城没有。
兰摧却松了口气,就地坐下抬起手腕,黑红的鬼纹已经爬到手臂上,色泽愈发浓重诡谲,他劝道:“我们现在赶去也帮不了殷无尘,还是先逼出血蛊,再去帮忙吧。”
天色逐渐黑沉下去,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鬼庙待了大半天,眼看已是黄昏,殷无尘几人也远远看到了东城门,忽闻一声尖啸自城门方向传来,殷无尘立时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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