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层高楼下,已有宋燕台安排的人在那里等着阮秋。
那个看着机灵的年轻人叫宋子熹, 是外城宋家分支的人, 论辈分该叫宋燕台一声堂叔, 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结丹,修为比阮秋高,但人很和气, 看着有些大大咧咧的。
他对阮秋也很好奇,上来交待他是宋燕台安排来辅助阮秋的人后,就打听起前段时间叶硚跟宋家人谋害宋燕台的事,“听闻那天是阮大管事救了我堂叔,大管事还是玄极宗剑圣的徒弟, 剑法必然也很厉害吧?大管事能不能与我说说那天的事?”
阮秋看他眼巴巴的样子, 实在有些难以招架, 同他上楼前往账房,面露惭愧道:“宋公子不要这么客气,你修为比我高, 又是宋城主的侄子,而我只是暂代大管事一职,帮忙布置下月的拍卖, 你直呼我性命便是。那天的事, 宋公子不知道?”
“可大管事是剑圣的徒弟, 又是我堂叔的恩人……”
见阮秋一张秀丽年轻的脸上显然有些不适应, 宋子熹识趣地说:“那行, 你我便互称道友, 如何?我是知道那天城主府出事了,内城很多人也都知道了,但我不知道当夜究竟发生何事,只因我是外城宋家分支,宋家本家这些年被宋二爷把持,他看不上我们分家的人,但这样也好,他们带着本家的人谋害城主,也连累不到我们分家的人,堂叔还是很讲道理的。”
阮秋了然点头,淡笑道:“事情便如外界传闻那般,宋城主病发,他们趁虚而入,我只不过是帮宋城主找到他的药送回来。宋道友,你应当是宋城主身边亲近的人吧。”
正好到了账房门前,宋子熹自觉上前推开门,待阮秋进门后,他才跟上去,而后笑着摆了摆手,“这倒没有。我只见过堂叔几次,也不知道堂叔为何会让我来六合同春阁,好在我只是来帮忙,等这次拍卖会之后,我就走了。说起来,我跟小唐哥关系更好……就是锦绣坊的唐掌柜,阮道友,我知道,你这次也救了小唐哥。”
宋子熹笑容微顿,回头看向门口,见门外无人才低声说:“我跟小唐哥更熟,先前在他的锦绣坊里待过一阵,这可不兴说出去,免得堂叔觉得我胳膊肘往外拐,之前小唐哥也避着宋家,还请阮道友帮我保密!这次知道我会来六合同春阁,小唐哥特意托人给我传信,让我好好照顾阮道友,别叫叶硚手底下那些人给欺负去了。”
阮秋有些意外,默默在心里记下唐霰的这份好意。
宋子熹又面露担忧,“阮道友,小唐哥现在怎么样了,他住在城主府里,我都见不到他,听说他伤得很重,他现在可好一些了?”
阮秋道:“唐掌柜的伤还需慢慢调养,想来有宋城主在,他会好起来的。宋道友,我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大管事日常具体要做些什么,你可知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宋子熹点了点头,在书案上抽出一张烫金的帖子。
“六合同春阁的杂务倒不急,阁中有大大小小十几名管事,将叶硚的人换下去后还能保证日常运行,一切照旧就是。眼下急的,该是延后到下月的拍卖,阮道友看这个。”
阮秋接过这张帖子,打开一看,眸中涌上几分迷茫。
“花朝盛会?”
宋子熹道:“对,十方城每年二月都会为庆贺花朝节举办盛会,今年也不例外,原本定在这几日的拍卖,因为叶硚和宋家人作乱延后到下月,正好就在花朝节。堂叔的意思是,每年花朝节都是十方城最热闹的时候,届时会有许多贵客,我们六合同春阁也不能丢了城主府的脸,叫我们好好筹备这次拍卖,定要艳压十方!”
若是算账,阮秋还算内行,可筹备拍卖会他是头一回,他问宋子熹,“那我们要怎么做?”
“筛查库房中值得放到这次拍卖的珍品列成单子,邀请各方势力……”宋子熹做起这些游刃有余,十分镇定,“大抵要忙的就是这些,原先的管事们都列好了这次拍卖的单子,不过由于延后到花朝节,一切又得重新来了。如今离花朝节还有十来日,我倒可以帮堂叔打理一下六合同春阁的日常事务,但我做不了掌眼的人。阮道友出身玄极宗剑圣座下,想必什么好东西都见过,我会去收集一批新的珍品,另外让人将现下库房里的各类珍品列成单子交上来,由阮道友进行筛选。”
听起来也不难,阮秋认真起来,心下不由有些羞愧,他是宋燕台请来暂代大管事的,可他什么都不会。反观宋子熹,看着年纪不大,性情爽朗,处事却意外地稳重。
“好,那就麻烦宋道友了。”
“不麻烦。”宋子熹笑了笑,“咱也是拿了堂叔给的好处的。好了,时间不多了,过段时间内外城上上下下都得忙活起来,我们也得动作起来了,阮道友,先去库房吧。”
阮秋自是应好,他也拿了宋城主的好处,自然也该端正态度,好好帮人准备这次拍卖会。
一进库房,饶是阮秋在清徽山库房见过不少,还是险些被海量的库存迷了眼。他与宋子熹分头行事,叫来一名库房的管事带路,拿着册子对照库房中的实物,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得飞快,等到阿夕来六合同春阁叫他回去吃饭时,天都已经黑了。
阮秋也累得够呛。
他没想到,这份差事听着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
这才第一天,记录阁中珍品库存的那本厚厚的册子他才匆匆筛了一遍,去库房查看过,又发现一些记录有误的问题,一天下来,只勉强在花朝节拍卖的单子上记上原本留作这次拍卖压轴前后的几件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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