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向来是什么都听师尊的,此刻依偎在殷无尘怀中,也一五一十地将下山这一路的见闻都说给殷无尘听,从误入黄府到被李钰缠上,解决了边境村子的瘟疫再到平城。
末了,他感慨道:“师尊,我原本真的以为,娘说的姨母和表哥在苍耀都城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圣后和苍耀天子,不过表哥跟姨母似乎关系不大好。”
殷无尘也没想到阮秋还有这一门亲戚,对圣后跟苍耀天子,他的了解要比阮秋更深,“如今的苍耀国师兰摧与我算是同辈,我们还打过一场,苍耀圣后,二十年前试剑大会时我也见过,我与他们只能说认识,也互不相干,没想到你会与苍耀圣后有这样的渊源。所幸你掌教师伯小道消息多,听闻圣后顾兰因与苍耀小皇帝并非关系不好,只是小皇帝太年轻,很多事无法解决,又有圣后与其义弟兰摧在上头压着,年轻人心火旺,自然不服气,但他们母子的关系还是很稳固的。”
阮秋认同道:“我看李钰确实是很在意他母后的,或许师尊说的对,他就是太年轻了,跟我一样。我也会有很多时候会对师尊的决定很不理解,但我会永远相信师尊。”
看来这一趟出门,阮秋不仅成熟了,有了勇气,嘴巴也甜了不少。殷无尘拥着他,唇边一直挂着笑意,“小秋何事曾对师尊不理解?只要你说出来,我自会解释给你听。”
阮秋耳尖微红,偏开脸道:“师尊,我们不是在说苍耀的事吗?那师尊可还知道苍耀圣后的其他事?圣后她毕竟是我的姨母,与我娘是同胞姐妹,我想多了解她一点。”
殷无尘点了点阮秋额角,颇为无奈地随着他换了话题,“圣后顾兰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真不了解,我只见过她一次,远在将近二十年前的试剑大会,顾兰因这个人……”
久远的记忆浮现上来,殷无尘想起当年与他见过一面的顾兰因,十九年前的他还不是剑圣,顾兰因只是苍耀国的太后,修为只有半步化神,但对方给他的印象很特殊。
如今想来,那坐在试剑大会席上,着一身肃穆黑裙,发饰也只用了一根乌木簪的苍耀太后,分明生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目光却极凌厉,但五官竟与阮秋有三分神似。
“深不可测。”
殷无尘当年只是瞥了一眼,对其没有太深印象,这个词,是他对看不透的一些人的归类。
他垂眸看向自家小徒儿,还是觉得自家小徒儿最好看,“我只见过她一面,但从那一面看来,她绝不是会被情感左右的人。后来,听闻她修炼苍耀皇族功法,十一年前也步入了化神期大圆满,成了圣后。”
阮秋点点头,抬眼看向殷无尘,一双秋水眸闪躲着,支吾道:“师尊,我跟你说一件事。”
殷无尘见他面露为难,也感到有些好奇,“什么事?”
早说晚说都得说,阮秋这样想着干脆直言,“师尊,李钰说,明年试剑大会,他会让圣后跟他一起来玄极宗看我,顺道……”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也看看我将来的道侣。那时,我能不能请师尊跟我一起去?”
殷无尘愕然,“我?”
他早已将阮秋当做道侣,但阮秋这样暗示他还是头一回,如此说来,阮秋也是将他当做准道侣的,殷无尘满心惊喜,竟是呆住。
阮秋听他语调有些不确定,便皱起眉头,“我是打算跟师尊一起见姨母,师尊不愿意吗?”
殷无尘发觉阮秋眼中竟很是不满,还隐隐有几分要同他算账的架势,不禁一怔,忙道:“没有不愿意。”没想到小秋凶起来也如此可爱,殷无尘忍了忍笑,轻握住他的手,“小秋的意思是,要带我去见你的亲人?既然如此,我当然是愿意去的。”
阮秋也反应过来他这样好像对师尊有些不敬,悄悄收回他的爪子,嘴角上扬,羞赧地说:“那师尊,到时我们一起去接待圣后。”
殷无尘笑应,“好。”
阮秋抿唇笑了笑,想起一件事,又问:“对了,师尊,你先前说过,苍耀国师兰摧的法器无常棋,是苍耀太傅耗尽修为炼制的?”
殷无尘的心情很不错,便是阮秋一直提到外人,他也一直耐心地回答着阮秋的每一个问题。
“不错。这位苍耀前太傅,名为李长洲,曾是苍耀先皇最倚重的臣子,也是当今这位小皇帝的帝师。而兰摧除了与圣后有结义姐弟的关系,同时也是李太傅的徒弟。兰摧确实是天纵奇才,李太傅也不弱,据传,他全盛时期,能与西域烂陀寺的慧明禅师一战,慧明禅师是我的前辈,世人皆知的十圣之首,若非当年无人去排什么十圣,李长洲必定会被列入十圣。”
阮秋蹙眉,“李长洲?”
殷无尘颔首,“其实比起李长洲,兰摧还差一大截,他若失了李长洲为他炼制的仙器无常棋,根本无法与十圣的任何一人匹敌,比起与人斗法,他更擅长的是天机秘术,且他这一身修为,俱是李长洲所传。但即便是习得通天之道,算尽天机,算来的也不过只是一种可能。你我可以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在这条路上,劫难随时会出现,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便是意味着世事无绝对,上灵界从未有过永远的安宁,苍耀也没有过。”
阮秋对这话颇有些感悟,心情复杂地说道:“李太傅多年前下犯下重罪,背叛李钰,后来也散尽他的一身修为偿还了李钰,可惜只换来了不到十二年的安宁。这次若非有兰摧在,李钰又岂能顺利杀了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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