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自觉地没离阮秋太远,隔一个时辰给阮秋把脉,出去溜达了一圈,就又回来睡下了。
阮秋将他这一日的状况记录下来,依旧跟阿夕轮流守夜。李钰这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隔壁的小云珠已经喝过药,他起来时呆呆坐在床上好一阵,才说出第一句话。
“我变丑了吗?”
阮秋和阿夕都愣了,“什么?”
李钰抚摸着脸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的脸烂了。”
看着他一脸被吓坏的表情,饶是阮秋也没忍住笑了,之后眸光一暗,让他伸出手查看脉象。谁知李钰一拉开衣袖,鸡蛋大的淤青赫然出现在他手臂上,三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李钰自己惊叹出声,又仿佛终于安心,长长松了一口气,“我这是终于来了啊。”
村里人中毒中早期的症状,他身上已经出现了,阮秋拧着眉查看他的脉象,心头也是一沉。他没有说话,起身翻看起那本医经,又翻查起这两天记录李钰状况的医案。
李钰挑了挑眉,阿夕一脸忧心,二人都没出声打扰。
阮秋将自己沉浸在医经里,他的时间不多了,李钰很快就会出现跟村中众人一样的病症,可他观察了两日,却根本没有什么头绪,拼凑出来的毒方也都被一一排除掉。
是他错过了什么吗?
阮秋百思不得其解。
晌午时李钰又偷跑下楼,阿夕气急败坏地追上去,二人在楼下吵闹着打雪仗,慢慢召回了阮秋的心神。阮秋推开窗户看着二人,眼底满是惭愧,他好像救不了李钰了……
就在他忧心之时,一颗雪球啪的一声砸到了窗边。
阮秋皱了皱眉,看向楼下。
李钰裹着披风,手里还抓着一个雪球,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架势,“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想不出来的话,下来一起堆雪人啊!”
阮秋面露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堆雪人?
大抵是被李钰的没心没肺感染,阮秋心头紧绷的那条线放缓了几分,看着楼下凑到一块打雪仗的二人,冷不丁想到,李钰面向颇有些秀气,大抵是长得像母亲,但五官与阿夕竟有几分相似。他也知道自己想岔了,想着想着,也无奈地笑叹一声。
忽地,阮秋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他顿了下,深深望了楼下的李钰一眼,便转身去了隔壁。他想到了一种能造成李钰病况的毒,匆忙在纸上记下来,又匆忙翻阅典籍。
他感觉他好像抓到了重点,一通百通,很快列出几个药方,之后将储物戒里的药材找出来,熬制了几种汤药。于是,等李钰和阿夕玩累上楼时,便看见桌上的两碗药。
阮秋正坐在桌前,手方在中间,犹豫着该选哪一碗。
李钰见状跑了过来,手一伸露出腕下一大片青黑,他一屁股坐下来,胳膊撑在桌上,“药熬好了?是给我的吗?我先喝哪一碗?”
“别!”阮秋急忙拦下李钰,“这是我根据医经上的指引想出的两种药方,都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最重要的那一味药也截然不同,也许有一种是对的,也许都是错的。”
李钰手缩了回去,“都有毒?”
阮秋点头,望向这两碗药道:“我打算亲自试药。”
李钰惊道:“你试什么药?”
阮秋说出来后,心头的担子也轻松了不少,他正色道:“我本就是下山历练,身为正道修士本该以拯救苍生除魔卫道为己任,上次你以身试毒,这次也该轮到我试药了。”
阿夕急道:“不行!要试药……”她犹豫了下,闭眼道:“让我来!一路过来,我什么都没做,还连累了你们那么多次,让我试吧!若药有问题,小秋哥哥还能及时救我!”
“你试个屁。”李钰头一回说出这样不文雅的话,斜了阿夕一眼,又望向阮秋,“她有一半说对了,你是这里唯一会医术的,不能为了试药在我的人赶到之前倒下了,所以,你不能试药。这丫头也不能,她年纪太小,修为太低,而且她也没中毒。”
“最适合试药的那个人,是我。”李钰指向了自己,同阮秋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我是皇帝,守护百姓是职责所在,何况我已经中毒,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试药!”
阮秋和阿夕都沉默下去,因为李钰说的确实是对的。
当李钰的手伸向药碗时,阮秋还是出手拦住他。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他的呼吸很不平稳。
“你,你再等一等。”
李钰道:“药都凉了。”
阮秋闭了闭眼,“我有些怕。”
这话把李钰逗笑了,他眼里涌上沉重之色,“我中毒了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可以怕,你不能,因为若是这药不对,你还得救我。阮秋,我相信,你是可以救我们的。”
可阮秋自己都没有信心。
李钰还是拨开了他的手,阮秋咬咬唇,在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大还丹,仅此一粒,是我下山时师尊特意让我带上的,李钰,若有问题,你立刻吃大还丹。”
见到这枚大还丹,李钰放松了不少,“你早说啊,那咱们就不争了。放心,有大还丹在,我只要及时服下丹药,就不会有事。”
阮秋面色苍白,“可我手上只有这一粒大还丹,若是药是错的,它是没办法帮你解毒的。”
“可是它能帮我吊命,医圣不是你师伯吗?”李钰故作轻松,“到时你送我去医圣那里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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