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重复没意义的仪式, 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考虑符不符合‘教义’,开口闭口就是‘主的指引’,累不累啊。”马特讥讽道。
言虺眯起眼。
言知瑾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悦, 马上握紧他的手, 问马特:“所以你们其实不信神?”
“也不能这么说吧。”凯瑟琳蜷起双腿,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 有点迷茫地卷卷头发, 说, “是祂给予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力量,我很感激祂, 每个月给祂送点新鲜的肉,我也愿意。但是,要让我像斯诺夫那样每天把祂挂在嘴边, 当作信仰, 我也做不到。”
“怎么说呢……我们承接祂的力量, 本来就是因为祂和我们一样, 不喜欢拘束。如果力量的代价是做谁的奴仆,那这力量还不如不要。”凯瑟琳望着天空, “比起说神,祂更像是一种力量本源,而我们是力量的载体。我和祂的关系, 不像是神与信徒, 而是同源的共鸣。我这么说, 你能理解吗?”
言知瑾说:“你是指,祂代表的本来就是极端、热烈和不受拘束的欲|望, 而你们追求的也是这种自由。正因为如此, 你们才会被祂吸引, 祂才会选择你们作为信徒。”
凯瑟琳歪头想了想,开心地说:“大概就是这样吧。对了,你们要去我们的据点看看吗?我们经常在那里聚会。”
“你说的据点,是一座神庙一样的建筑吗?”言知瑾沉默片刻,问。
“啊,是叫神庙吗?好像是的。那是休因帮忙我们设计的,我觉得很好看。”
“你们就在祭坛前面聚会。”
“你管那里叫祭坛?是啊。晚上的时候,那里的月光很漂亮。”
言知瑾嘴角微微翘起:“就在那些动物的血肉和蛇蜕面前。”
“嗯。”凯瑟琳眼睛弯成月牙。
“被雕在柱子上的蛇、那条蛇蜕的主人,就是道格拉斯公爵。”
“是啊。”凯瑟琳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是不是很帅?听说星球上体型最大的毒蛇,就是照着祂的样子长的。”
“你们并不畏惧祂。”
“蛇是一种美艳而强大的动物。我也希望我是一条美丽的蛇。”
“并选择当着他的面聚会。”
“不可以吗?”凯瑟琳摆弄着自己的美甲。
在神圣的、神所留下的遗迹面前饮酒舞蹈,在那条蛇蜕的注视之下,放浪狂欢。
“地下是你们处理聚会食材的地方。”
“这你都知道?”凯瑟琳双眼放光,“其实不准确啦,下面是酒窖和存储干货的地方,你也知道,沙漠的条件很恶劣,这些东西摆在外面很容易坏掉。”
言知瑾问:“为什么选在那里?”
凯瑟琳骄傲地说:“因为很酷。”
沈知瑜激动地表示同感:“我也觉得!”
言虺淡淡说:“你们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神会生气。”
“啊?会生气吗?”凯瑟琳一脸迷茫。
马特气定神闲地说:“他要生气了,来找我们啊。”
言虺眼看就要按捺不住,要让这群狂妄自大的信徒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神的权威,言知瑾说:“嗯,他应该不会生气。”
言虺的气势一下子泄了下来,肩膀靠向言知瑾的肩膀,一副委屈的样子。
言知瑾拍拍他的手背,问凯瑟琳:“那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和斯诺夫的关系这么差吗?看起来,你们并没有什么矛盾。”
“他啊……”凯瑟琳眉毛眼睛都皱起来,为难地看向马特。
“谁让他拖后腿?”马特说,“他自己胆子小,还拖累别人。”
言知瑾猜测问:“是指你们小时候,孤儿院的事?”
“不止,每次都是他。我们计划怎么从孤儿院逃出去的时候,他说,还是别正面冲突,风险太大。我们被骗打白工,去找老板理论,他不敢去,说我们不会被报复吧。每次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倒人胃口。”马特“啧”了一声,嫌弃地说,“他要是自己害怕,不愿意做,那就滚远点。凭什么最后我们做成了,他也跟着享福?他要是真的不敢反抗,就永远留在孤儿院当小白鼠啊,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出来?我们被他说野蛮人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还得帮他要工钱是吧?”
“他还非要别人照顾他。”马特说,“休因为了陪他,多少次放弃了和我们的聚会。怎么着,他胆子小,就得所有人都护着他?”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们有共同的目的,所以他躲在后方,让你们出力,自己享受成果。而当你们去为了结果努力的时候,他泼你们的冷水,分散你们的人力,甚至一直公开表示对你们处事方式的不满,认为你们的方式过于激进?”言知瑾问。
“差不多吧。”马特摆摆手,“不想聊他。”
言知瑾问:“你们为什么要带着他?”
马特微愣。
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拧着眉陷入沉思。
“因为休因说,他一个人很可怜。”凯瑟琳解释,“他身体很不好,以前还看不见,不能很快适应正常的生活。毕竟我们曾经生活在一起,虽然他性格不讨喜,但也不是完全对我们没帮助。他挺细心的,文学也学得好,能帮我们读一些烦人的文件。”
她露出天真的笑容:“而且,他总说不好听的话,那就让他闭嘴嘛,他又打不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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