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在宫里长大,虽然别的没学到什么,可这梳头的技艺可是习得熟练,繁冗复杂的,简洁俏丽的,只要让她瞅上一眼,便都能轻易梳成。
姜娆对着铜镜看了看,也觉得甚为满意,小尤给她梳得是较复杂款式,淡颜不好驾驭,却偏偏能称她五官的妖艳,姜娆想了想,拆下一支蝶翼紫珠金钿,减了几分招摇。
“姑娘,这金钿这样相配,为何要去了呀。”
姜娆神色淡淡,只简单说,“有贵妃娘娘和苏美人在,总不能抢了她们的风头。”
小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她是有点不以为然的,因为小尤觉得就算姜姑娘不认真打扮,细涂胭脂,只任凭她本身风情的浑然天成,也能轻易压过那些宫里的娘娘们。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动静,小尤赶紧掀开布帘,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惊疑。
姜娆抬了下眼,“怎么?”
小尤立刻回头,脸上的惧意还没来得及遮住,她小心地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是陈指挥使到了,大人过来给咱们送饭菜。”
“……”怪不得把小尤吓成这样。
这回不派冯越,竟是亲自过来了吗?
姜娆忍不住又看了小尤一眼,心头莫名浮现出些许的心虚,虽说陈敛是打着饭菜的由头,可他身为堂堂御前总指挥使,做这种小事是否太屈尊了些,而且,这也太容易招惹嫌疑了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在陈敛进入车内时,很谨慎地与他刻意保持着距离,还特意吩咐小尤,车帘无需放下,最好能让所有张望的人看清楚,他只是来送饭的。
“你,在生我的气?”
陈敛似乎有点无法理解姜娆的奇怪行径,这才犹豫地问道。
姜娆瞪着他,将声音压得极小,表情却十分严肃,“你这样冒冒失失过来给我送饭,就不怕被太子看到吗?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对我特殊化,没有你的关照,我又不会饿死。”
这好像是他们认识以来,姜娆第一次说重话,她这样义正言辞,完全拂了陈敛的关怀与好意,但她心里真的很害怕,压在皇权之下,她本就没有资格谈什么肆意自由,以前偷偷摸摸她还能纵着他放肆,可明面的关怀,她受不起。
陈敛皱了下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餐盒,那是他挑的最满意的一份饭,里面有她爱吃的甜食,可现在,她却如何都不肯接过手去,无奈之下,陈敛将其递给了小尤。
小尤呆愣愣地接过来,她僵硬地站在一旁,见状,全然已经目瞪口呆了。
姑娘不是和冯大人吗?怎指挥使会突然……小尤突然惊觉,自己究竟犯了怎样的傻。
“娆儿,为了能合乎情理地亲自给你送份饭,今日的十七份午膳,每一份都是我亲自去送的。”陈敛本不想对她说这些,可见她如此忧心,又怕她会掉眼泪,于是只能一边哄着,一边解释清楚。
“所以,你不用担心。外人看见我给你送饭,再平常不过了,他们人人都有,哪里会凭白猜忌,只不过……”他顿了顿,突然抬手摸了摸姜娆的头,像往常一样轻柔爱抚,而后继续道,“只不过,只有你的这份,有芋头糕,我知道你爱吃这些甜的。”
他将话说明白了,可半天也不见姜娆的回应,于是心中不禁忐忑,当下又忍不住猜想,难不成娆儿依旧觉得他行事不妥,所以还在与他生气?
陈敛心里拿不准了,拉着她的手诚心认错,“娆儿,我下次再不这样了,你别气了行不行?这次我可以保证,定不会有隐患问题。”
姜娆突然叹了声,终于有了些反应,却没看他,反而看向了车门口的小尤。
此刻,小尤人已经傻了,她从前哪里能想象出,陈指挥使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阎罗,竟也会对着一位姑娘,言语动作如此轻柔?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姜娆忽略了小尤脸上,此刻的丰富多样的表情,只开口简单交代,“小尤,你去外面守着……把帘子放下。”
小尤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下,又立即收回,她忍不住好奇,赶紧放下布帘,恭敬退了出去。
帘子落下,陈敛有些不解,想说话又有些不敢说,却不想下一秒,姜娆竟自己主动凑近,垂眸对他献吻。
他心头被炸了下,天上地下来得实在突然。
只知道,明明姜娆吻得很轻,很浅,而他却被刺激冲击到肉浮骨酥,他本就忍了三日,如今哪里受得了这个,他心里也暗暗鄙夷自己的贪心,居然不满足这样的浅尝辄止,想要立刻反客为主,正欲动作之时,却听姜娆忍着羞意阻了他。
“这是补偿你的,你不要动。”
说完,又继续清清浅浅。
陈敛忍得难受,却只能屏着气,此刻他是又煎熬又享受,简直快死了。
“补、偿?”他尝试着享受。
“我刚才……凶你了。”姜娆不察他的异常,糯糯地一边解释,一边还在卖力地表明自己的诚意,她细细密密地亲着他的唇角,然后继续温声细语地道歉,“我不知道你顾及得那么周到,还委屈自己做了下人的活,我方才那么凶,还丝毫不领你的情,对不起陈敛……”
说道最后一句“对不起”时,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居然那样精准地直接亲到了他的喉结上,陈敛猛得头皮麻了下,舒服得差点丢了人哼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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