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亮起,姜媚儿吓得赶紧缩进被子里,安静下来,耳边却听到清晰的水声,待视线寻去,才发现这破屋漏雨,不知何人将一瓷罐子放在了漏雨处,此刻那里叮咚叮咚得响,实在吵得人耳朵疼。
这破烂地究竟是何处?
霎时间,姜媚儿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进了梦魇,还是个险恶极恶的梦,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痛传来,她却依旧无法转醒。
此时闪电又现,同时也向屋内打进了一道光亮,姜媚儿正好垂眸,当即察觉自己手臂上竟有些触目惊心的点点红痕,瞬间惊得一愣,她再也顾不得害怕雷声,赶紧嫌恶地掀开身上的粗布被单。
幽暗光线下,她看到自己身上竟是未着寸缕,满心惊愕之中,又见双腿微张,她羞耻欲合,却觉艰难,一时竟无法并拢。
结合腿间酸胀的粘湿感,她隐隐有种猜想,随后浑身剧烈发抖,猛然“啊”得一声尖叫出来。
门就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个身穿着简陋灰色短褐的高大身影蓦地出现,其身量高挺,在逼仄的矮屋内显得格外具有压迫感,待走近些,终看清其人的面容,鹰目浓眉,浑如漆刷,只是外露肌肤泛着麦色,加之体格壮硕,整个人显得有些浑糙。
“你站住!你是何人!”姜媚儿的语气很是戒备,表情更是惊恐。
杨劲闻声微愣,脚步立即顿在原地,不敢继续动作。眼见面前的女子满眼警惕地看着自己,又惊吓地用被子将其至裸的身躯包裹紧密,他驻足沉默,一时神色复杂。
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姑娘,我叫杨劲。昨日的事……你是都不记得了吗?”
他的声音骤然响起,陌生又隐隐熟悉,仿佛与昨日耳边的低喃意外重叠,它如同魔咒一般于耳边回荡,像一根引线,瞬时在她脑海里,牵出昨夜所有零星琐碎的记忆,种种不堪画面更是随之向外迸溅。
姜媚儿终于恢复神色清明,回忆连贯而出,她想起暴雨之下,自己攀爬在男人背脊之上的挑逗之态,想起被他带回家中后,她又是如何躬身邀约,自荐枕席,诱着男人在床榻上与她缠滚不休。
甚至后来,自己竟不满足于仅在榻上的结合,两个遂又转于窗下木桌,男人只好由着她任性,无奈在桌上铺了层单薄的被单为垫,而她毫无羞耻心,竟等不及地放声求他再快些,之后,男人便也似沉溺痴狂,摁着她大开大合地要了起来。
……
记忆画面中,那个毫无廉耻,对着一乡村野夫放浪索要的女子,不是她姜媚儿又是谁?
她死死咬住牙,难以承认眼前现实,眼底一瞬布满猩红,眼泪更是如豆,止不住地往下坠。
“姑娘,你,你怎么样?”杨劲瞧她不对劲,忙关切询问。
“你住嘴!不许你看我!”
姜媚儿厌恶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对这道声音本能性地排斥,她这样的名门世家的贵女,竟沦落到与一山间野夫在这破烂矮房里苟合……她不仅对自己的放浪之态感到惊骇,甚至还有浓浓的鄙夷。
绝不可被旁人所知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隐瞒,此事若传至京城,她岂不成了京中女眷的笑话?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平日里的一贯做派过于霸道了些,尤其对那些小户人家的女眷,总是趾高气昂,不屑一顾,如今轮到自己辱没名声,那些贱人知晓后,还不趁机戳破她的脊梁骨!
如此一设想,心中恐惧更甚,她急忙呵斥杨劲转过身去,自己穿好衣服,她已睡了整整一日,气力算是恢复了些,勉强能忍下腿间的胀痛之感,费了一番力气才下了榻。
而后,又嫌恶地推开杨劲便要往外跑,这个破烂地,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仿佛多停留一刻,就是对她高贵身份的侮辱。
“姑娘,你去何处?外面下着暴雨,你又不认识路……”杨劲拦住姜媚儿的胳膊,欲阻,不想却被她讥讽回斥。
“恶心!别碰我!”姜媚儿死死咬着唇,似受了极大的亵渎,立即甩开手,对着他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开!”
说完,便头也不回,歪歪斜斜地冲进雨幕中,杨劲想举伞给她避雨,却被她嫌弃地推开,她就像躲避瘟神一般想远离这噩梦般的地狱。
其实,她心里清楚,此事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这个叫杨劲的野夫本质不坏,也算是被她牵累,可她就是不肯去承认,非要自私地把责任全甩在杨劲身上不可,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喘口气,才能有活路。
她脚步愈走愈急,听杨劲在身后喊她慢些,危险,可她又怎会听那野男人的话,于是继续顶着雨,打算跑下山去,可她地势不熟,没跑多久就踩进一处泥泞地,随后猝不及防地一脚陷入,身子随之不稳地向下栽倒。
杨劲冲过去想拉她,却终究晚了一步,只听“啊”的一道尖声呼救,姜媚儿整个身子倾斜不稳,顺着坡道翻滚而落,竟凶险地滚落出好远,好在最终被一松树阻隔。
杨劲追下来时整个心脏始终紧提着,见她脑袋实实落撞在碎石上,石上又留了好大一片血,赶紧将人救起,当即愧疚之心更甚。
他着实懊恼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昨夜里怎就受不住诱呢!若不是自己行了禽兽之举,这姑娘又怎会去寻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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