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一出来,登时屋里都安静如鸡。
王二祥瞪圆了眼睛,耳朵支棱起来,等着听下文。
付拾一也眨了眨眼:这话是我听到的那个意思吧?是吧是吧?
杨家汉子更是震惊:“大嫂!”
石桃娘嚎哭起来:“我的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到底多疼虎儿!”
“有个啥好东西,我啥时候不是先紧着虎儿!我对他,比对牛儿和花儿好多了!他们兄妹两个,总说我偏心啊!”
“再说了,娘把虎儿当眼珠子,我哪敢做这种事情?我要扎他,他怎么会不言语?”
“我死了算了我——”也不知道石桃娘怎么想的,忽然一扭头就去找柱头,哭天抢地的要去撞:“娘你咋这么想我——我还不如死了——我收了老二两口子钱,我没给他们带好孩子,我该死——”
石桃娘那一声声拉长了声调的哭诉,简直跟唱戏一样。
付拾一深深的生出一股怀疑:难道农妇们都喜欢这样?难道这就是戏腔的由来?
不过,听着石桃娘那些话,还真也让人觉得石桃娘怪惨的。
李长博此时也说了句:“的确,若是她扎的针,孩子不会不说。就算表达不清楚,也会害怕她。你们想想,有没有这种情况过?”
杨家人全部陷入了思索。
虎儿他娘也醒来了,听完了这些话,她就说了句公道话:“不会是大嫂。大嫂一直带着虎儿,在虎儿心里,跟亲妈也没两样。虎儿和她特别亲。”
孩子亲妈都说这种话了,其他人对石桃娘的疑虑也就消退不少。
石桃娘大概也没想到虎儿他娘这样说,一时都忘了哭,呆呆的问:“你不怪我?毕竟是我没看好孩子——”
虎儿他娘大滴大滴掉眼泪:“怪大嫂有什么用。怪也只怪我没带好他。光想着挣钱,结果……”
她伤心不能自抑,哭着哭着,又有昏厥过去的嫌疑。
杨家汉子也淌眼抹泪的说:“男娃娃调皮,没准是他自己啥时候弄的,他自己也不敢说。后头就忘了……哪能怪大嫂。”
厉海淡淡道:“小孩玩闹,也可。”
原本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登时因为这几个字,又有点凝重。
杨家老妇那一瞬间,似乎都要低头去找棍子。她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要我晓得是哪个,我打死他算了!”
付拾一简直无语:这事都出了,喊打喊杀有什么用?况且还不一定呢,就说这么肯定的话,就这么不信任自家孩子?
她说句公道话:“你们自己家孩子你们比我们了解,他们会不会因为玩闹做这样的事情,你们觉得呢?不过,这根针,在孩子体内时间不短了。锈迹斑斑的,怎么也有一年以上时间。”
“那时候,孩子还小,不舒服肯定哭闹,他可能自己也想去摸痛的地方,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觉察吗?”
杨家人又开始琢磨。
庄静峨就是这会儿醒来的。
一醒来,刚一动,张口就开始哗啦啦的呕吐。
只是让人钦佩的是,他一面吐,一面听完了前因后果,还趁着呕吐间隙说了句:“我的药——呕——没问题——呕——他内脏——呕——没问题——呕——定是其他急症——呕——”
付拾一目瞪口呆的想要鼓掌:这爱岗敬业的程度,太吓人了吧?!
第1525章 爱岗敬业
庄静峨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
那样子,怪吓人的。
可庄客霭显然觉得自家孙子好极了,捋着胡子一脸赞赏。
付拾一好不容易等到他说完了,就小心翼翼出声劝了一句:“要不你还是先歇一歇?这边我来我吧?”
庄静峨点点头,可明显还是不放心,想再说点啥,一张嘴就是华丽丽的干呕。
李长博也看不下去,温声劝了一句:“还是歇一歇。”
说完这话,李长博就没给庄静峨再说话的机会,只看向付拾一:“再回去仔细检查死因。”
付拾一点点头,看向杨家人:“进一步的尸检,做吗?”
杨家老妇这一次毫不犹豫:“做!”
虎儿他娘也哭着点头:“做吧。总不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两岁时候,总会指着胸口说痛,有那么几次,还有个红肿的包块,我以为是蚊子咬的——”
她这么一说,杨家老妇也记起来了:“是有过,是有过!我也以为是蚊子——还让桃娘给擦了几天薄荷!”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都泪流不止,悔不当初。
付拾一也不知道说啥好,只能咳嗽一声:“毕竟扎进肉里了,也不太摸得出来,你们没发现,也不奇怪。只是,就不知是怎么弄进去的。”
说完这句话,她后知后觉发现,可能这话有点不该说,就忙闭上嘴巴,紧张:别再吵起来——
她偷偷看一眼石桃娘的脸,对方还捂着脸正默默流泪呢。
付拾一看着都有点儿怪心疼她:这年头,做儿媳妇是真难啊。好在我婆婆是个讲道理的人(憨憨)!我太婆婆,是最可爱的老人家!
付拾一溜回了验尸房。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给死者开腹,而是先从外面检查。
不过为了确定自己的感觉,付拾一还是仔细的按压了一下死者腹部。
腹部里已经有了明显的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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