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晁这个人从小就没有离家太久过,离开家的第一天就抱着时映星大哭了一场说想家,后来隔三差五就约着他出来吃饭。
次数多了,时映星那三个室友就偷摸摸问他是不是去见女朋友了,时映星解释了几遍无果后干脆任他们猜去了。
后来室友老赵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他去了趟重庆师大,于是他有女朋友的谣言变成了他有个重庆师大音乐系的女朋友。
谣言最为可怕,一传十十传百,从他有女朋友变成了他有个重庆师大音乐系的女朋友,到最后成了重庆师大音乐系系花女朋友。
自从魏晁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每每见面他都要拿出来当笑资谈论。
不过这样的谣言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自从学校他有个重庆师大音乐系系花的女朋友后他也就彻底和各种桃花绝缘了。
大学头两年时映星一次家都没回去过,连过年都是借口学校有事推脱了。
直到有一年宋慈在电话那头哽咽着嗓子问他是不是还在怨恨自己。
时映星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还好吧。
宋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去。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如果是从前的话宋慈这样问他一定会藏起自己的情绪笑着说没有啊,可他现在面对着宋慈的追问却连撒谎的耐心都没了。
大三那年的寒假时映星还是回了趟家。
那时候时年尚在门口贴春联,听到脚步声转身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时映星怔愣在了原地,等时映星喊了声爸他瞬间就红了眼眶,摸着他的肩膀喃喃自语的重复了很多遍:“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时年尚自从几年前那次意外后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时映星站在他面前突然发觉自己居然比他高了这么多,低头余光瞥见时年尚鬓角的白发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尖。
后来有一次和魏晁他们几个出去喝酒,其中一个人喝大了醉醺醺的脑子犯迷糊把他的手机顺手放在了酒杯里,等时映星发现的时候已经开不了机了,他们几个头一回看一向笑嘻嘻的时映星那样的表情,吓得那个人忙说要赔个新的给他。
魏晁看着那部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手机叹了口气,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哪里是换一部新的手机就能解决的。
如果只是换一部新手机就能解决一切的话,那有个人就不会深陷在过去的回忆里几年了都走不出来了。
不过也是万幸,最后送去手机店还是能修好的,时映星当晚就买了部新的手机,然后在电脑里把旧手机里的照片聊天记录与过去一切有关的东西都备份了下来。
从那天之后他有一天突然说自己准备考研了,魏晁知道了这个消息笑着调侃他是准备读到八十岁吗?
他那时候陷在一堆考研资料里昏天黑地:“不知道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吗?”他顿了顿语气揶揄道:“也是,这些已经超出你的知识范畴的东西确实不懂。”
魏晁在电话那头瞬间暴跳如雷。
考研那一年他心态前所未有的平和发挥的很好,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他才和时年尚宋慈先斩后奏。
宋慈拿到那张常青藤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默默了良久,最后只问他:“还打算回来吗?”
时映星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笑着装傻:“可能吧。”
在国外的两年时映星边读研边在导师朋友的律师事务所里实习,两年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经历了不少千奇百怪的案件,他很聪明学习能力强情商也高,事务所的同事都喜欢和他打交道,因此临近毕业的时候导师问他是准备继续留在律师事务所还是回国。
他想了想如实回答他在大学的学长在北京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现在前景挺不错的,他准备回国发展了。
导师听到他的回答还是显得有些失望,劝了近一个月无果后也只能作罢。
回国的那天天气很好,时映星在上飞机前和楚然说了句他先回江城一趟再飞北京。
楚然就是他大学学长,学生会主席,两个人是在学生会的聚餐上认识的,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也是从他两年前刚来国外后就开始给他灌输毕业后就来他们律师事务所的想法。
时映星毕业那天第一个给他发来祝福消息的就是楚然,结果三句离不开挖人,最后时映星答应他的时候,他那一嗓子差点没把在大西洋彼岸这头的时映星送走。
时映星回江城在时年尚家里住了几天,时渺忙着在研究所的工作还硬是抽出了两个小时和他吃了顿饭,时映星生怕耽误他时间从头到尾吃的比时渺还着急。
时渺让他吃慢点,时映星说:“这不是怕你着急吗?”
时渺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还是像老样子。”
时映星垂下了眼睫遮掩住了眼瞳里的情绪,勾起唇角笑了笑。
“不一样了。”
他临走前的前一天买了点东西开车去一中看望老李。
老李见到他惊喜了好久,和他聊了聊近几年的情况,老李听后欣慰的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那时候就觉得你和沈……”老李在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噤声,话锋一转:“就觉得你这臭小子前途无量。”
他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时映星,见他脸上依旧带着笑似乎并没有听清才松了一口气。
老李和他寒暄了一阵后,非得拉着时映星到班级里给他现在带着的那帮猴孩子介绍一下他,尴尬的时映星脚趾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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