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缘故,他整个人睡得格外沉,中途闹钟响过一回被他直接关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幕已经成雾蒙蒙的灰蓝暮色,四野寂寥忽然有种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错觉,他静静地望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出神了一会儿,才捞过不知道被他塞到哪个角落的手机打开屏幕一看已经五点多了,没时间墨迹了他直接撑着手臂翻身下床,起来的太猛他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栽倒,他扶着衣柜站了一会儿,感觉头没那么晕了才打开衣柜找出自己的校服慢悠悠的走进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校服,拎起放在沙发边的书包挎在肩膀上,懒散散的往楼下走去。
时年尚在楼下客厅里不知道和谁打电话,见他走下来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下次见面再说就直接撂下了手机朝着他走来,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有点发烫,皱起眉头:“确定不需要我给你请个假?”
照以往时映星的个性巴不得腿擦破点皮也能请个假回家休息个两三天,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都蔫了还是不打算请假。
时年尚不知道他怎么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就是不想在家里,他宁愿住学校宿舍里还能见到傅昼越,吴畏还有……
时映星想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今天早上沈星移那张似笑非笑十分欠揍的脸和那件带着他体温的浅咖色风衣外套。
混沌不清的脑子忽然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清醒了一瞬间,不自然舔了舔唇角扯开话头:“不了,上回都请过一次了。”
这话是实话,上回偷溜出去帮魏晁过生日那次就请过一次晚自习了,就算老李的脾气再好也不能总是请假。
话音刚落时年尚的眉头略微蹙起一座小山丘:“请假?你什么时候请的假?”
遭了!
他忘了那次是自己偷偷请的假,没和时年尚通过气。
时映星沉默了几秒钟,最后做贼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生硬的撇开说漏的话,转身朝着门口走嘴里支支吾吾:“那什么……就那次啊,几点了都,赶紧去学校吧再磨叽就要迟到了……”
时年尚看着时映星紧张的顺拐着往门口走,没戳穿他的谎话,像他们一般年纪的男孩儿有点秘密也很正常,他抄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还配合着时映星拙劣的演技:“是吗?那可能真是老爸忘性太大给忘了吧。”
时年尚把时映星送到学校门口,提醒他多喝点热水不要熬夜,见他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要实在难受就请个假去医务室看看,听到了没?”
时映星扯了扯外套感觉有点热,嗯了一声朝着时年尚挥了挥手就径直走进学校大门,他整个人晕乎乎的走的不算很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老李正在门口逮没穿校服的学生,看见他蔫耷耷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多问了句:“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时映星拿手背蹭了蹭发酸的鼻尖:“没事,就是有点着凉了。”
“哦,这样啊。”老李提醒他,“最近换季流感高发期自己注意点身体。”
时映星嗯了一声也没听清具体老李说了什么,拎着包就往自己座位上走去,教室里的人到了个七七八八,他看向左边空落落的位置愣了一下。
沈星移居然到现在还没到。
他戳了戳前排正在和陆珩聊天的赵简,他靠着后桌微微偏过头,“干嘛?”
时映星嗓子有点疼咳嗽了两声,“沈星移干嘛去了啊?”
“老沈啊,”赵简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点不大好,“他爸把他拦在校门口了,谁知道现在还没进来。”
赵简语气不大好,转过头去的时候低声骂了句:“就他妈跟傻逼似的。”
时映星想到了那天晚上他爸打过来的那通电话,虽然不大清楚沈星移他们家的情况,但也能大概知道他和他爸的关系应该很不好。
哎,果然帅.逼都有理不清的家庭关系吗?
时映星脑子晕乎乎的连带着呼吸声都有点重,本来想把周末剩下没写完的作业补完的,但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黑黢黢的小字就跟无数只小蚂蚁在眼前晃悠似的,眼皮子越来越沉趴在桌子上写字越写越歪,写了一个解的最后一笔直接起飞在卷子上划出浓墨重彩的一道黑色,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其实虽然睡着了但半梦半醒之间周围人在说话的声音还是能听得清楚,整个人像是坠入黏糊糊的黑暗之中,处于清醒和困倦之间。
赵简:“怎么样了?那人走了吧?”
沈星移嗯了一声,情绪不高的声线沉沉坠下:“应该吧,随他去。”
赵简骂了几句,沈星移没接茬幽幽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赵简说:“从一进教室就没什么精神趴桌子上睡了好一会儿了。”
沈星移没说话,时映星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随后一双带着秋寒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在滚烫的额头上有些刺激,冷的他一下子从混沌的睡梦中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沈星移,盯了好一会儿视线才聚焦看清了他的脸,含糊不清问他:“你干嘛啊?”
沈星移收回手,感觉掌心的温度滚烫,时映星那张本就冷白调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皱紧了眉低声道:“你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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