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尔的目光虽然停留在菜单上,但余光一直注意着身边两人的举动,“据我所知青阳林在境内的活跃范围也就…省立吧?”身边的佘耀文点头,鲁尔翻了一页菜单,“你们能接触到一起也很,微妙。”
“以我的性格被人揍到半死是常有的事。”唐糯对着佘耀文微笑,“能和青阳林认识还多亏了佘先生,都是机缘巧合。”
尤兰达一直看着青阳林,如果没有看错,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愧疚,青阳林只是微眯双眼,两人之间隔了点距离所以没法看清她脖子上的鸽子血。
“那些门面的草图,您考虑如何了?”鲁尔把需要的餐食点好,才正视对面的两人。
唐糯道:“征求了老顾客的意见已经选出了一份。”
屋外的人把餐点摆好,鲁尔没有用他们店里准备的红酒,而是自己带了一份,“这是我们酒庄酿造的红酒,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青阳林用开车拒绝了饮酒。
面前的牛排里渗出的血丝沾上刀尖,唐糯有点反胃,不知道是被室内高压的气氛压迫还是看着刀口上的血迹总觉得和自己手背上的伤痕有某种联系…
“没什么胃口吗?”鲁尔先把自己面前的肉块分割成小块最后和尤兰达的餐食对换,“应该比牢里的食物更让人有胃口才对。”
唐糯手上一晃,稳住自己的餐具没有掉落,“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青阳林接过话锋,好在他坐在唐糯左侧和鲁尔斜对角的位置,能把唐糯半边身子挡在自己身后。
“是我失礼了。”鲁尔没有一点歉意,他说这话完全是故意的。
唐糯的事,鲁尔在私下肯定查了不少,至于究竟了解多少不得而知。青阳林心里不爽,越看鲁尔那副嘴脸越是想撕烂,想踩在脚底,想…
“这么看着我可不好…感觉要把我生吃活剥了一样。”
‘好恶心!’唐糯看着肉块被塞进鲁尔的嘴里,还有他唇上沾上的那一点血丝,‘这人是野兽吗?他为什么…’
手被握住,青阳林把唐糯面前的食物撤走,并叮嘱服务生准备熟食,“没事,放心。”暖意把反胃感往下压制,唐糯端起面前的酒咽了几口。
唐糯诧异道:“这口感…”
“很多人说我们的酒和维斯的口感相似,其实是维斯用了我们的酿造技术和程序,包括葡萄原产地都和鲁尔有牵连。”
“可据我所知,鲁尔和维斯并不是会合作的关系…”青阳林毫不留面地打断了鲁尔的话。
鲁尔放下餐具时并不礼貌,在磁盘上发出了尖锐的剐蹭声,唐糯能够想象在上面碾压过一道锯齿的痕迹,“我知道青阳医生是在和维斯集团交好,但是我现在想和覃先生谈话,请不要打断我们好吗?”鲁尔还是挂着谦和有礼的笑容,但是他的行为带有恐吓意味,“或者,你对我有所不满?”
“我和你谈,可你要谈的是我的牢狱生活吗?”唐糯接话,恐吓青阳林?鬼给他的机会。
鲁尔笑着只是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我的合作对象会是什么样的人,坐牢嘛,我也坐过…”看着唐糯的反应,鲁尔还是心平气和,“不过是和一些凶神恶煞的人打交道,出狱之后人会有所不同。”
屋内一片沉寂…青阳林没有说话,因为他们要想和鲁尔取得合作今天的谈话或许很重要,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将会错失国际烟酒拓张市场的机会,与其说是和维斯交好倒不如说为了能牵制维斯才选择和鲁尔合作。
“对,会有所不同。”唐糯抬起自己的手,“有人给了我教训,这疤痕一辈子都抹不掉,我还记得当时他们是怎么和我说的。”
唐糯起身朝着鲁尔的方向去,嘴里吐出他在梦里无数次出现的话语,相同的场景,相同的语气…
当时在澡堂,在污垢不堪的隔间里,唐糯就是站着都努力蜷缩起脚趾,竭力与这该死的瓷砖抗衡,保持最后一点干净。
战斗澡就是与三分钟赛跑,不温不冷的水拍在瘦骨嶙峋的后背上,唐糯的牙关还是不住发抖噶噶作响。
“就是他…”
“看这小身板子…还能惹到那人物?”
“钱不少,还有烟,为什么不做?”
唐糯闭着眼,但是听见对话声距离自己越发接近,来不及挣扎,那个狭窄的出口已经被人墙堵死,为首的男人手里多了把不知从何处折断的铁槽,有点像门栓…
“你们,你们做什么?”唐糯无意蹭到背后的瓷砖墙上,恶心的水垢让他觉得自己和污垢没有区别…还没往前躲就被人向后推搡,这点挣扎显得毫无必要甚至可笑。
“听说你在外面招惹了人,他让我们来教育你。”手腕被箍住,唐糯看着那尖锐的金属抵在手背上,嘴里大喊着狱警,但很快就被捂紧几乎要窒息,“没用,你今天是逃不走了。”
“看看,贯穿得很彻底。”唐糯捧着鲜血淋漓的手,浑身不住发抖地躺在地上,从湿濡的发丝间看着伤害自己的人比划着龌龊的手势,确实是贯穿了,不同意义上的…血丝一缕一缕冲进下水道口,“你还觉得自己干净吗?脏透了!”那人似乎是把自己的积怨强压在唐糯身上,用他所能想到的污言秽语攻击地上的少年。
唐糯把手抬起贴近鲁尔,掌心能感受到鲁尔呼吸的频率,“他说我脏透了。”那道疤痕似乎还能传递清晰的尖痛,“所以我已经不怕那些肮脏的东西,因为没有比我更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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