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阻止过……可是他们都不听我的，我不知道该向谁说。”魏欣辩解了几句，又沉默了。
    许久，她才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太无能。我只是名义上的组长，实际上没有人把我当回事，如果我不能找到人来孕育胚胎，我甚至没有办法取得他们的信任，把二十三带出去……”
    陆纪尧搂住林语林，给她擦去眼泪，又顺了顺气，这才看向魏欣问道：“二十三号之后的呢？”
    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真实表情，“没有了。在二十三出生后，我就找了个机会，把之后的胚胎全部毁了。那之后，再没有人生出过一个实验体。”
    她忽然又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抬起头，表情诡异，“有二十三就够了啊！从他出生我就确信，他是最完美的。”
    这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种环境下与李俊楠和不断突破底线的同事们一起工作了那么久，魏欣难免也受到了影响。
    虽然她嘴上说着对不起，并检讨了自己的无能，但她明明可以更早就中断这个实验项目，毁坏那些胚胎，却仍然等到陆纪舜出生后，才采取了行动。
    陆纪尧不去管魏欣是否还正常，他勉力使自己镇静，安抚着林语林，“我要把这些实验体标本带走。”
    从伦理上来说，那二十二个实验体都是他的“弟弟”。
    与其让他们泡在冷冰冰的福尔马林里被当成标本，不如还是给他们选一块墓地作为归宿。
    恰好，他也曾经答应过，要为另一个世界的陆二和林语林立碑，可以同时安排。
    魏欣不解道：“我已经把最完美的二十三给你了，为什么还要这些失败的实验体？”
    陆纪尧懒得和这种三观不合的人解释，只淡淡道：“你都说这些是失败品，那对你们应该早已失去了价值，我想把他们都葬在一起，入土为安。”
    魏欣盯着陆纪尧看了许久，似乎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呵呵，那我就放心了……”她喃喃自语着。
    陆纪尧只对林语林有足够的耐心，见魏欣自言自语又莫名其妙笑出声，有些疯癫的样子，他不耐烦了。
    “魏欣，看在你把纪舜带出来的份上，只要你能提供指证陈教授的材料，我可以帮你脱罪。但你必须服用净化剂，变回普通人，并远离生物工程领域。”
    他又补充承诺道：“我可以帮你和曹耀一起脱离异能者的身份，安排出国，你好好想想。”
    魏欣闻言，反倒笑得更加大声了，“没用的！没用了！我无处可去，也逃不了。曹辉死了，赵世轩死了，赵惠也会死……知道秘密的人，都会死。”
    “你说什么？赵惠也会死？”林语林缓过劲来，水洗过一般澄澈的眼睛里满是惊讶，紧紧地盯着魏欣。
    “是啊，她以为自己注射了清梦药剂就没事了吗？哈哈哈，天真！”魏欣不无嘲讽地说完，却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呜咽出声。
    “下一个就是我了……”
    “你可以把秘密告诉我们，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解决。”陆纪尧说道。
    “不，”魏欣闻言，反而冷静下来，“你当然能解决，但我不能冒险。”
    她站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又恢复了魏家小公主的骄傲。
    不再继续那个话题，她看了一眼那二十几个玻璃罐，闭了闭眼，就点头同意陆纪尧把它们带走。
    魏欣不愿意说出那个秘密，陆纪尧和林语林也没办法强迫她，但她提到的赵惠会死的事，却提醒了他们。
    前一日离开附属医院之时，只以为赵惠没有了异能和记忆，就不会有危险，也没安排什么人去保护她。
    听魏欣的意思，难保她不出什么事。
    陆纪尧给了身后隐形人一般的林简一个眼神，林简会意，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随后他又通知了屠立璜，让他派几个人来帮他把这些实验体标本搬走。
    林语林则迅速联系了墓园和殡仪馆，也没考虑价格，直接将这件事托付出去，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
    魏欣面无表情地陪在一边，看着他们来来去去，没多久就搬完了那些标本。
    等到总控室里又剩下他们三人，林语林出声问道：“所长在研究什么呢？”
    魏欣对林语林的感觉十分复杂，这一次她没有做什么伪装，加上陈教授也透露过一些信息，所以她立刻认出了林语林的身份。
    她异能者二哥陈斯的妻子和前夫的女儿，也是曾经的异能者第一人岑松之女，如今又和陆纪尧是未婚夫妻，和研究所唐杨的关系也十分紧密。
    理论上来说，她还得称呼自己一声小姑姑。
    想到那个自己埋藏在心的秘密，她完全没注意她的问题，反而忍不住提醒道：“林语林，你最好小心一些。”
    话说出口，却好像威胁一般，魏欣咬了咬唇，没有多做解释。
    “什么意思？”林语林还没反应过来，陆纪尧却先发问了。
    “没什么。只是你不觉得，她很关键吗？”魏欣略略一提，便不再说，径自向外走去。
    她确实很关键，若是她被胁迫，那影响就太大了。
    事到如今，林语林与特殊人才管理中心的三大下属机构——异能者管理部、异能研究所、异能者政务局（前清梦者协会）都联系十分紧密。
    她还能直接影响到隐族的宋家人，而宋家人关系到隐族人的异能传承。
    陆纪尧心里十分认同魏欣的说法，不由得下决心要时刻盯紧林语林。
    “你还没告诉我，申港研究所的所长在研究什么呢！”林语林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再次提问道。
    “哦，这个啊，我无权知晓。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申港的所长，曾经是我父亲的得力助手。”魏欣虽然不愿意提供能够直接指证陈教授的材料，但却不介意透露一点有用的消息给他们。
    能查到什么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林语林被陆纪尧拉着，离开了申港研究所，才好奇地问道：“陈教授手下，到底有多少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