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禾紧紧抓着他的手,带着哭腔道:“你不要管别人了,坐着休息一会吧……求你了。”
季言礼短暂地睡了一会,但睡不实,过了二十分钟,他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季以禾盯着他吃下了一块巧克力,又喝了水。
任景秋努力在旁边讲笑话想活跃气氛,可没人能笑得出来,他勉强坚持了一会,坐立不安地想给任星楚打电话,但因为地震剧烈,通讯暂时中断。
由Alpha教师组成的临时救援队不断地往返于教学楼和体育馆之间,把受伤的同□□进来。
奚野还是没有回来。
“我觉得奚野有什么不对……”季言礼轻声说,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担忧,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通是哪里不对。
季言礼的头隐隐作痛,他握着妹妹的手,体育馆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坐在地上,一小群一小群,湿漉漉地互相安慰鼓励,胖子和温羽也找到了他,他还看到江启锋穿梭在人群中极力维持纪律分发物资。
但是奚野不在,仿佛有一环缺失了,他心里空落落的,就是想不起来。
生活部部长张北嘉突然跑过来:“季学长!你没事吧?那边有几个发情期的omega,阻隔剂物资紧俏,我记得你一直带着……”
“嗯,我带着,”季言礼从腰后摸索阻隔剂,“但是我刚刚用了,剩的不多……”
他盯着冰冷的金属瓶子,突然脑子嗡的一声:“信息素?”
“嗯?”季以禾没听清。
“我闻到了奚野的信息素,”季言礼抬起头,慌乱地掀开毯子踉跄站起来,“但他平时是绝对不会散发信息素的!”
正因为超感症强迫他用成百倍的意志去对抗易感期,所以他平时对信息素的自控堪称可怕,连一丝一毫都不会流露出来。
上次他的易感期是年前,至今将近两个月,但剧烈的刺激既会让omega发情期提前,也会让Alpha的易感期提前。
什么算剧烈的刺激?
眼睁睁看着他被书柜压倒,浑身是血,算不算剧烈的刺激?
张北嘉抓起阻隔剂,还在求抑制剂和镇定剂,陈医生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也没有镇定剂了,我本来有一支,刚刚被一个男生拿走了,他还问我有没有多的……你们应该去问避难物资里有没有。”
季言礼浑身打了个寒战,突然听到远处有嘈杂的声音,似乎起了争执,守着门的是纪律部的沈微澜和主|席团的成员,而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乎暴怒地想要出去。
冲突逐渐升级,越来越尖锐的争吵声逐渐吸引了场馆里数千人的目光,隐约能听见“禁止!”和“开门!”的字眼。
“奚野易感期了……”季言礼努力站起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他慌张地抓住任景秋,可任景秋面如死灰,比他的脸色还难看。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任景秋抓着头发,突然跳起来大喊,“还有多余的镇定剂吗?!镇定剂!有谁有Alpha的镇定剂!”
而体育馆大门出口那边,十几个风纪委员都围了过来,一直在劝说的沈微澜逐渐火气上涌:“外面还在下雨,救援有老师负责!你到底出去要干什么!”
“这边禁止出去!”另一个同学大声道,“学校要求所有学生在馆内避难!”
而一旁的校医寸步不让,拍着桌子道:“镇定剂不能分给你,你刚才已经打了两针了!”
“有限的资源要给其他同学,不止是你一个Alpha!而且镇定剂是成瘾性药物!谁允许你多打一针的!”
雄健的Alpha保安冲过来维持纪律,不客气地推了一把奚野:“搞什么东西!给我滚回去坐着!都老实一点!”
无数声音像针一样刺入头颅,有老师在用力推搡着他,他的肩膀被推开,手肘被拉扯,其他人的手指对着他指指点点,所有的声音都混作一团刺痛着他的神经,仿佛他是个什么不可理喻的人,指尖在他眼前嚣张地晃动,挑起蓬勃的怒气。
所有人都想拦着他,把他赶进场馆里。
奚野低垂着头,牙根咬紧,拳头死死攥着,滔天的怒火和控制不住的情绪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滚烫的信息素在极度的压抑中反卷进血管,汹涌的血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灼烧,太阳穴突突跳动着。
“我,只是想,出去。”奚野的声音沙哑地几乎听不清,睫毛低垂,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血色逐渐蔓延在眼睛里。
他对自己身体的情况非常清楚,易感期的前夕,属于Alpha的占有欲和暴力欲都达到了顶峰,抱着季言礼跑下楼的时候他就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他亲眼看见季言礼推开了傅时新,失控状态下他把傅时新抓起来摔出几米远,如果不是惦记着季言礼的身体,他甚至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奚野一直垂着眼睛,拼命忍耐着,努力去跟那些愚蠢的脸沟通……他已经忍得够久了,那一阵镇定剂融入血液,又被蓬勃的新陈代谢迅速分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还能有多少理智,他还能忍多久?
为什么这群人就是不明白呢!他只是要镇定剂!如果没有足够的镇定剂,那就让他出去!
一个高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奚野同学,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学校的规定你不懂么?”
江启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领子,对周围的同学点点头:“这里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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