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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温暖如春,冰冷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季言礼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微微垂着眸子,什么都没说。
    “那,那怎么办呢?”老费小声问他。
    “我是来问您的。”季言礼微微笑了一下,笑容苦涩得让人心里一疼。
    “哦对,你是来问我的。”老费一拍大腿,把茶杯放在一边,“我是这么想的,季言礼,以你的成绩,其实保送吧,就是锦上添花,有是个彩头,没有就没有,咱们不稀罕对不对?就算搞不上,我们高考还能考呀,对吧?就是,就是,有点太冤枉、太遗憾、太可气。”
    季言礼却不觉得那么冤枉,那么遗憾,那么可气,他只觉得一股淡淡的透明如同薄膜的平静横亘在他心底,将他和周围的一切都割裂开。
    他能感受到心底那些翻涌的情绪,但又有一股巨大的疲倦像千层厚的海水一样沉沉地压着那些涌动的气泡,让他困倦地只想揉揉眼睡一觉,最好是死过去,身上盖着一层沉重的泥土,然后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无关。
    他重新回神的时候,已经身在一楼的天井里,坐在长凳上,出神地看着风中剧烈颤动的松针和冬青叶,铅灰色的天空像一块实心钢铁一样压住地面,逐渐昏暗下去,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教学楼的灯逐渐亮起,一块块方格般的窗户后面是一间间明亮教室里的学生,顺着风传来细细的交谈声,黑压压的头都低着,成堆的课本和习题将人的脊梁压弯。
    他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大步穿过走廊。
    季言礼身体突然不由自己支配似的,猛地站起身,追上去喊道:“奚野。”
    奚野停住脚步,衣角掀动,回头惊讶地看他:“学长?”
    “要晚自习了,你去哪里?”
    “翻墙出校。”奚野毫不掩饰,“去步行街,吃饭。你要扣分就扣吧。”
    季言礼边走边说:“我能跟你一起么?”
    “反正都负了那么多分,我也……”奚野突然意识到季言礼说了什么,舌头打结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头僵硬地顺着他走的方向转动,“啊?你说什么?”
    季言礼已经在他前面了,回头看他,像是催促似的笑道:“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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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Silvia A.Purro et al,Tran□□ission of amyloid-βprotein pathology from cadaveric pituitary growth hormone,Nature(2018).DOI:10.1038/s41586-018-0790-y.
    除了参考的部分,都是胡扯的。
    第53章
    步行街一如既往地热闹,到了饭点,各种食物混杂地味道交织在一起飘在空中,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零星的雪花中漫射。
    奚野穿着件走路带风的黑色大衣,步子却迈得犹豫,半信半疑地跟在季言礼后面,忍不住问:“学长,你今天不写作业啊?”
    “现在不写,晚上熬夜写呗。”
    “也不打工?”
    “打什么东西,我辞职了嘛。”
    “你的腿还好么?”
    “这不是走得好好的?我走在你前面呢……你的腿还好么?”
    奚野想了想,跟在后面纳闷了很久,忍了又忍,问道,“你不生气了?我想过了,标记的事,是我的错,我道歉。”
    季言礼停了下来,恍惚记得奚野上次和主|席打架的时候,气势汹汹地咬定他没做错。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季言礼变了,他也变了。
    季言礼回头看他,竟然眼睛笑得弯弯的:“好啊,那这事就过去了,要是每件事都这么容易就好了。”
    奚野只好继续跟在后面,焦虑的心情不减反增,事出异常必有因,但是这份难得不易的约饭,他不想为了这个因就破坏掉。
    奚野快走几步追了上来:“学长,你想吃什么?”
    “随便一点?”季言礼看着他说,眨了眨眼,“委屈你了,太贵了我不好意思让你请客。”
    于是两人坐在了一家看起来非常“随便”和“委屈”的麻辣烫里,这家麻辣烫支出了个户外的棚子,拉着挡风的塑料布,里面摆着一圈一圈的塑料桌椅,室内大冰柜里放着不少自取的串儿。
    奚野还拿了个粉色的篮子搁那儿挑串儿,还在琢磨季言礼喜欢吃什么,一回头发现季言礼对着老板竖起两根手指:“两瓶啤酒,谢谢。”
    奚野:“你还会喝酒?!”
    季言礼已经坐在到旁边一个空位上了,托着腮等他,奚野本来以为他在认真地注视着自己,搞得有点手足无措,但后来发现学长的眼镜他妈的根本没有镜片,他谁都没看,他就在发呆而已。
    奚野又无语又好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学长,这是几根手指?”
    季言礼开玩笑:“六根。”
    奚野咧嘴乐了:“近视这么严重,你就不能戴个有用的眼镜?……吃不吃辣?”
    “不吃。”
    季言礼又说:“等等,要爆辣,能把人辣晕的那种。”
    奚野:“……到底要不要辣!”
    季言礼说:“辣!”
    奚野无语地把篮子给老板,然后拎着啤酒回来,中指扣着拇指轻轻弹了一下,就把瓶盖起开了,连着玻璃酒杯一起推给他:“学长,你今天奇奇怪怪的,拿我开心么?”
    季言礼没理他,季言礼拎着酒瓶瓶颈,甚至没拿酒杯,直接对着嘴,一仰头,咚咚咚就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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