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敲了胖子一拳,然后急忙走上来:“你蹲着不容易,我跟你先过一下台词。”
季言礼艰难抬头:“我不是没有台词吗?”
“啊对,但是你得叫几声,”温羽刷刷刷飞快地翻着剧本,上面密密麻麻用不同色的荧光笔做满了标记,“你看,黄色标记这里,他打你的嘴巴,你要惨叫。”
季言礼:“……”
惨叫这种东西这辈子都没在他身上出现过,据说小时候季知书把他举到脖子上骑大马,结果嘴里喊着嘚儿嘚儿驾地冲进门,季言礼直接一头撞到门框上,那个时候他都没有惨叫,还捂着头眼泪汪汪大喊:“我没事!”
还有这里,温羽又翻了一页:“这里,你跟猎鹰人斗争,你要愤怒凄厉地叫。”
季言礼:“……”
比惨叫更离谱的事情出现了。
“这里,你逐渐被打压了气焰,但你愤恨不平,你可怜地呜咽。”
季言礼:“……”
“还有最后这里,你被放飞了,你要快意兴奋地叫。”温羽终于说完了,非常期待地看着季言礼,“你可以叫几声我听听吗?”
贺子麒:“艹,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贺子麟:“这是在干什么?Omega必修课?”
被虚掩着的画舍门突然被推开了。
在季言礼呆呆地注视中,奚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黑色外套的拉链随性地拉了一半,半吊子似的挂在宽直的肩上,还非常贴心地将门重新合上,随意找了把椅子坐在后面。
所有人都回头望着他,胖子和温羽面面相觑,麒麟双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季言礼的反应……
季言礼能有什么反应,他都被拷上了!跑都跑不掉。
身为现场各位中和奚野最熟的人,季言礼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们和奚野的无声对视:“奚野?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奚野笑得非常乖巧:“报告学长,我是来旁观你们排练的……不打扰你们,我就坐着,你们当我是空气。”
可他跟尊活佛似的,存在感简直不要太强烈,一个人端坐教室一方,身高腿长,四肢舒展。
秋季的阳光稀薄地斜落在他身上,笼着一层色泽寡淡的金边,无形中似乎压倒了整个空间的气场,好像他那边才是舞台,季言礼他们这边反倒成了陪衬。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季言礼奇怪道。
麒麟双子嚷嚷起来:“谁愿意赶他走谁去!”“反正我不敢!”
“学长,”奚野笑意更浓了,像个真正的观众一样舒服地靠在椅子里,十指交叉,眯起眼打量季言礼,“你怎么很少穿正常人的衣服呀?”
季言礼汗颜:“……意外,都是意外。”
“那我们……继续?”温羽轻声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借的画舍,季言礼他们只有优先使用权,如果和其他人的活动冲突了,他们可以请人离开。
但如果奚野只是在那里坐着看,没理由他们就因此停止排练。
“话说,我们说到哪儿了?”温羽问。
胖子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非常抱歉地指着季言礼:“……让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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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奚野:让我听听。
系系有话说:宝贝们国庆快乐!!!!
第38章
季言礼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面前的每个人都在期待地注视着他,麒麟双子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温羽对他的演技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胖子同情兼抱歉地望着他。
空旷的教室里,倾斜的日落余晖中飘荡着金色的细小灰尘,让一切都带上了油画的质感,墙上挂着的抽象派印象派野兽派和现实派的模仿画作,像一座被人废弃被人遗忘的艺术殿堂破败的一角。
而他眼里只有远处坐在扶手椅上的少年,交叠着双腿,懒散地用手背托着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奚野的长相实在太出众,像是用刀在木版画上刻出的轮廓,每一笔都像是最大胆的艺术家一挥手迸发的锐气,又静下心来慢慢雕琢细节的结果。
瞳孔深邃,鼻梁挺直,眼尾狭长的上挑,他不笑的时候因为冷淡的线条而显得对什么都没兴致恹恹,而他专注地抬眼望着人,又像每时每刻都勾着一腔坏笑。
“学长,”奚野慢吞吞开口道,“你要是不会叫,我可以教你。”
“谁、谁说我不会了!”季言礼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耳朵尖烧得滚烫,他清了清嗓子,“啊——”
奚野轻笑了一声,笑得季言礼恨不得把头埋在膝盖里。
贺子麒:“这根本不苍鹰。”
贺子麟:“这根本不惨。”
温羽有些失望:“他两说得对,嗯……要不我们多试几次?”
季言礼抬起头,他凡事都要尽量做到最好的完美主义的火苗又开始在心里乱窜,他从答应温羽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好好做完,如果为了丢人这种小事情就叫得不情不愿,他岂不是太把自己的感受当回事了?连个没台词的鹰都演不好,他下辈子还不如去当只老鼠。
这么多人还在等着他呢!
季言礼对自己有些恼火,他立刻支棱了起来,挪动了一下蹲麻的脚,眸光真切:“对不起,我再试试……能帮我扶下眼镜吗?有点要掉了……谢谢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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