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娇叹气道:“罢了罢了,此事我会跟表姐说清楚,她不是小气之人,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不过,以后一定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萧允淳笑着将人搂紧,紧紧地扣在怀中,垂下眼帘眸色闪亮且柔和地望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笑眯眯地说:“好,为夫知道了,再也不说了。这些话说一遍,她自己能长记性,记住就行了,说得太多,反而显得为夫小心眼。”
“你可不就是小心眼吗?”
苏元娇轻哼着拍了拍萧允淳紧扣着自己腰身的手臂,没好气地说:“吃一个女孩子的醋,还死不承认。”
“为夫承认了,为夫就是看不惯旁人跟你这般亲近。”
萧允淳轻哼着,低头在苏元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一脸郁闷地说:“媳妇儿只能是为夫一人的,容不得旁人又搂又抱的,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行。”
苏元娇有些好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眉目弯弯地询问道:“那若是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个女儿呢?莫非你也不让抱?”
“我们自己的孩子可以例外。”
萧允淳微微一笑,声音低沉悦耳地说:“咱们的孩子是咱们共有的,自然是可以跟你亲近的,但是除了咱们的孩子和你的至亲之外,其他人都不可以。”
“真的霸道。”
苏元娇笑了笑,拉着萧允淳走到旁边坐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低声道:“这些时日,你一直都在忙碌,我都还没机会告诉你,兄长跟崔莯已经决定和离了。”
萧允淳抿了抿唇,随后低声说道:“怎么说呢?这些早就在预料之中。”
“你倒是料事如神。”
苏元娇轻哼着说:“崔莯的性格本就是直爽刚烈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确实也不意外,这次让兄长护送她回去,已经是给了机会了,兄长没办法让她回心转意,此事便也就只能作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因果轮回便是如此,你也不必再替旁人操心太多。”
萧允淳神色微暖地低声说:“若是你兄长当真在意崔莯,当初就不该让她受委屈,既然已经让人受尽了委屈,哄不回来,也是他自己制造的因果,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苏元娇闻言,抿了抿唇,半晌之后才点了点脑袋:“虽然你说的话很不中听,但确实是事实,兄长若是哄不回崔莯,那也是该受着的。希望崔莯和兄长往后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崔莯一个女儿家和离之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若是可以,能帮之处帮一帮,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苏家欠她的。”
萧允淳闻言,轻哼了一声,斜着眼说:“你对旁人总是考虑得这般周全,对谁都心软了,怎么不想着多疼一疼你自己的枕边人?”
苏元娇有些好笑地挑眉望向萧允淳:“怎么?我还不够疼你?”
“还不够多。”
萧允淳一脸认真地说:“你对谁都好,对谁都那么温柔,为谁都考虑得这般周全,便显得对为夫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为夫是你的夫君,应当是这个世界上与你最亲近之人,咱们是要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你不能用对待旁人的态度来对待我。”
苏元娇闻言抿了抿唇,随后低声道:“你当真这般觉得吗?”
“这是自然。”
萧允淳点头,一脸委屈地说:“媳妇儿,你对为夫就不能与旁人不一样吗?你的表姐都能睡上咱们夫妻二人的床了,这还不能说明,在你心中,咱们夫妻二人的床榻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吗?我说这话,并非吃醋,而是就事论事。”
“你今日所言,我会好生考虑清楚的。”
苏元娇抬眸望向萧允淳,认真思考了半晌之后,很认真地出声道:“这些时候,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这些问题,若是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十分抱歉,日后我会好生注意的。咱们的床,除了孩子们,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睡。”
“为夫无需你道歉,而是想要告诉你,咱们所拥有的许多东西,对为夫来说,都是有特殊含义的,不能与旁人分享。你对旁人的心意,可以周全一些,但是对为夫应当更甚。”
萧允淳神色十分认真,直白地表达着自己作为丈夫的诉求和希望,他低声道:“你对旁人好,你交朋友,是你的自由,为夫也希望你的身边能多一些关心你之人,但是一定要有界限。你的亲人是亲人,你的爱人是爱人,你要分清楚。”
苏元娇从未听萧允淳给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开始反思自己做得不足的地方。
想了半晌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在无意间许多时候忽略了萧允淳作为夫君的感受,自己总是习以为常地觉得萧允淳对自己无限宠爱,无论自己做什么,萧允淳都会无条件地支持。
从而,忘记了考虑萧允淳的感受。
这是她的过失。
她心里咯吱一下,抬眸望着萧允淳,半晌之后才低声道:“阿昀,若是往后,你有任何不满,都要及时告诉我,我会认真考虑的,这段时日,确实是我忽略了你,往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为夫并非指责你,而是想要告诉你,为夫很在意你,所以很多时候对待你的问题总是想太多,你要明白。”
萧允淳轻叹着,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低声道:“或许这样说,很没有男子气概,作为一个男人,本不该如此矫情,为夫亦知晓你对为夫情真意切,只是很多时候,还是会有些不高兴。”
“我知道了,这并非矫情,也不是没有男子气概,我的阿昀在我的心里就是最有男子气概的男人,你会这般想,是因为你太过爱我,我都知道的。”
苏元娇轻笑着说:“往后,我会多为你考虑一下,因为你说得对,你才是陪伴我过完往后余生之人,也是我最亲近之人,你的感受和心情理应是我最在意之事,我不该因为你太过宠着我迁就我就忽略你的感受。”
苏元娇是真的反思过了,她低声道:“阿昀,往后,无论有任何问题,都要及时告诉我,或许我不会及时意识到,但只要你说,我都会认真考虑的。”
“好,为夫以后有事会直说的。”
萧允淳扬眉笑了笑,点头道:“其实这些事都只是小事,只是为夫认为将话说开,有益于咱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加深,你觉得呢?”
苏元娇笑了笑,点头认同道:“我认为也是这般,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交心,交心并非只说好的而不说坏的,分享自己的想法和心情,无论好的坏的,都该共同分担同享。说说心里话,我觉得咱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便更深一些,心跟心也更紧贴一些。”
“如此,甚好。”
萧允淳伸手捏了捏苏元娇的小鼻子,低声询问道:“你刚睡起来,还没用膳吧?刚好为夫也有些饿了,咱们一起用膳可好?”
“自然是好的。”
苏元娇轻轻点头,微笑着说:“这几日你都累坏了吧?用膳之后,沐浴更衣,好生休息一夜吧!”
“好。”
萧允淳笑着点头:“媳妇儿真好。”
苏元娇娇羞地笑了笑,眉目弯弯的,满眼眸光闪亮。
*
拖了许多时日,崔永策已经登基为皇,崔莯也已经在长公主住下了,苏元骁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红肿不堪的脸已经医者的极力救治已经恢复了原样。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崔莯已经派人前来催了好几次。
苏元骁知晓再这样拖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自己一人再纠缠罢了。
时间久了,只会惹得崔莯越发不耐烦和不悦罢了。
终于,他给崔永策递交了返国文贴。
崔永策以最快的速度给予支持。
崔莯再一次派如新前来催苏元骁给出和离书,苏元骁面色淡然道:“本官知晓了,你去告诉崔莯,两刻钟后,本官会带着和离书前往公主府,让她稍等片刻。”
如新一脸复杂地望着苏元骁,抿了抿唇之后,低声道:“好,奴婢知晓了。”
随后转身便要走,苏元骁突然叫住了她,声音低哑地询问道:“这些时日,她可还好?”
这些时日,他不是没想过去寻找崔莯,只是崔莯并不愿意见他,他也没有再见崔莯的理由了,就连去见她仿佛都是打扰。
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无力感。
想要去关心自己在意之人,却连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了。
如新心情十分复杂,她没有办法告诉苏元骁崔莯已经怀有身孕的事实,因为她已经认了崔莯做主子,就得以崔莯为第一维护对象,但她心中十分清楚崔莯心中还是有苏元骁的,而苏元骁也对崔莯上心了。
只是,以前的伤害已经造成。
她一直守在崔莯的身边,十分清楚崔莯当初过得有多委屈难过。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就算再爱,太过疼痛了,也会选择避让。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音,很低很低地说:“还请公子放心,公主近日来过得很好,吃好睡好,一切都好。”
苏元骁闻言,觉得欣慰的同时,心中又不可避免地失落。
他嘴角勾起一个牵强的弧度,微微笑着说:“过得好就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只要崔莯能过得好,他就能放心地返回大庆了。
苏元骁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地压制住内心的疼痛,低声道:“你先回去复命吧!本官会尽快赶过去。”
“好的,奴婢告退。”
如新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苏元骁将自己月白色的衣裳穿上,又仔细地梳头,将自己打扮得风光霁月,这是崔莯最喜欢的状态,就算要分开,他也想让崔莯最喜欢的模样去见她。
哪怕分开,哪怕崔莯不再爱他,他也想在崔莯的心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等苏元骁出现在崔莯面前的时候,发现崔莯也穿着一袭崔玉国的公主服,华美而多玉石,整个人容光焕发,跟当初在丞相府郁郁寡欢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样的变化,让苏元骁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当初错得有多离谱。
他懊悔的心情早就已经将整颗心脏浸得疼痛难忍。
但面上却保持着翩翩公子该有的风度,他抬眸望向盛装的崔莯,从怀中掏出两份和离书,双手递到崔莯的面前,声音很轻很轻地说:“虽然我知道有些话你不想再听了,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崔莯,我心中是有你的,曾经做错的事,我很懊悔,也想要补偿你,只要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是我的真心话。但是我想,你大概是不需要了,今日将和离书交给你,往后你若……有了另外心悦之人,想要再嫁,我也会祝福你的。崔莯,以前之事,是我对不住你,实在抱歉,愿你余生无痛,一生顺遂。”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这段话说出口。
这些话,这些时日,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已经预想了千百种将这些话说出口时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将这些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的心会那么痛。
痛到几乎窒息,却还是要保持微笑。
崔莯听得心头沉重,她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吩咐如新:“你且去准备笔墨和朱砂,本宫要签字按手印。”
如新点头退下,梨儿犹豫片刻,也悄然退下了。
厅内便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崔莯抬眸望向苏元骁,神色平静地说:“多谢你的祝福,等我签下和离书之后,咱们便不再是夫妻了,往后嫁娶各不相干。苏元骁,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相信是你的真心话。往事不可追,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我不想再跟你过多纠缠。往后余生,各不相干,各自珍重。”
各不相干这四个字,就像是巨石砸在苏元骁的心口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他还是保持着风度,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慌乱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往后余生,各自珍重,你一定要珍重,一定一定要珍重。”
随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又面露柔和的真诚道:“崔莯,只要我还活着,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只要你需要,都可以再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你。”
这是他给的承诺,也是给自己的一份希冀。
他希望,往后,崔莯真的会找到他,需要他。
即便,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