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萧楚柔扬声叫来翠红,低声询问道:“皇上还没过来吗?溯儿现在在何处?”
“禀皇后娘娘,皇上现在还在忙,一刻钟前墨公公已经让人过来传过话了,皇上今夜会忙得较晚,让您先用膳休息,不用等他。至于太子殿下,皇上走的时候就已经带走了。”
翠红低声笑着说:“皇上说不想让太子殿下打搅您休息,便带他去御书房了。”
萧楚柔揉了揉脑袋,低声叹道:“行吧!本宫知道了,你且去准备热汤和晚膳吧!本宫要沐浴用膳。”
“好的娘娘。”
翠红急忙退下了。
萧楚柔从被子里出来的时候,才觉得有些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睡出了一身汗。
浑身黏糊糊的,有些难受,她觉得自己身体似乎有些虚弱,刚下床榻脑袋就有些晕。
一旁的柳绿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搀扶住萧楚柔,一脸焦急地询问道:“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马上叫人宣御医。”
萧楚柔原本想摇摇头的,谁知脑袋刚摇晃了一下,她便更晕了。
她生病了。
她瞬间认知到这点,然后低声道:“宣御医吧!本宫确实有些不太舒服。”
柳绿急忙将萧楚柔搀扶回床榻上,萧楚柔的身上本就出了一身汗,现在一出被窝,不仅觉得黏糊糊的,还浑身发冷。
她瞬间胸口一闷,有点想吐。
一想到芳嫔弄的巫蛊之术,她寒从脚起,抓紧了柳绿的胳膊,咬牙道:“且让人去御书房看一眼,若是皇上不是特别忙便将他叫来,本宫有话要跟他说。”
在北凌,没有人比凌逐的势力更大。
她虽然受宠,但是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凤舞殿之内,压根没有多少可用之人。
有些事,还是得借凌逐的手去做。
柳绿急忙点头,扬声叫来在外面候着的丫鬟,让人兵分两路,一路去宣御医,一路去御书房。
“本宫想沐浴,尽快。”
萧楚柔觉得浑身发冷,难受得很。
“娘娘,热水马上就能准备好,但现在沐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不若奴婢先给您用热水擦拭一番可好?等御医前来给您诊脉之后,再说其他。”
柳绿考虑到真实情况,低声询问道:“奴婢瞧您现在的状况,也不太适合沐浴。”
萧楚柔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
浑身开始冒冷汗,让她脑袋更晕乎了,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轻轻点头,应声道:“可以,你且给本宫擦一擦身子,换一身衣裳,本宫难受。”
在凤舞殿伺候两年,柳绿还没见皇后虚弱成这个样子过,一时间有些心疼,又有些担忧,她速度很快地给萧楚柔擦拭好身体之后,又给她换了一身衣裙,顺便见床上的铺盖换了一床赶紧的之后,才扶着身体十分虚弱的萧楚柔躺到了床上去。
萧楚柔揉着肚子,十分难受地说:“本宫脑袋晕乎,肚子也有些疼,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宫从小到大可还没这么难受过。”
“皇后娘娘,您若是实在难受,奴婢给您倒一杯热茶可好?喝一点热茶,或许会舒服一些。”
柳绿见萧楚柔难受得小脸煞白,然后紧紧地皱在一处,心里满是担忧。
萧楚柔刚要摇头,门口处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踢开,凌逐一脸焦急地踏进来,疾步走到萧楚柔的身边,伸手抓住了萧楚柔的小手,急忙问道:“柔儿,方才有人告诉朕你身子不舒服,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怎么你的手这般冰冷,小脸这般白?”
凌逐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马就提起轻功快速赶过来了。
就连儿子都被他丢在了一边。
如今看萧楚柔这般难受脆弱的样子,他心肝都在疼。
萧楚柔一看到如此焦急担忧的凌逐,瞬间就觉得好委屈,连忙扑过去抱住凌逐的脖子,一脸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头昏脑涨肚子疼了,浑身都在冒冷汗,十分难受。”
凌逐见萧楚柔眼泪汪汪的,实在是可怜,心疼得不行,转头眸色凌厉地望向柳绿,冷声质问道:“御医为何还不来?不是已经叫人去宣御医了吗?”
柳绿浑身一颤,急忙低头禀告道:“皇上,去寻您和宣御医的人是一起出去的,您的速度要快一些,御医应当很快就到了。”
“什么叫应当?你赶紧出去看看,让他给朕跑着过来,皇后身子不适,岂容他们拖拖拉拉。”
凌逐声音沉沉地吩咐道,柳绿急忙点头,转身就小跑出去了。
萧楚柔浑身难受得不行,恨不得卷缩成一团,没多大会儿就不舒服地扭动身体,有气无力地对凌逐说:“凌逐,今日我得到一个消息,心中十分震撼,我不敢说我身体不适与那事有关,但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惊悚和歹毒,你一定要替我和儿子做主。”
凌逐一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严肃了。
点头应声道:“好,朕为你做主,你且告诉朕,你究竟得到了什么消息,竟会跟你身体不适有关。”
“芳嫔殿中藏有巫蛊之术,用于诅咒我和咱们儿子。”
萧楚柔也不含糊,拧着眉头沉声道:“我早些时候便觉得她不太对劲,便让梨儿暗中查探了一番,果然查探出来她殿中有问题。”
“巫蛊之术?”
凌逐心头一紧。
巫蛊之术,在齐月国横行。
可以说是齐月国的立身之本。
但因为太上皇早年间被巫蛊之术残害过,导致身体虚弱,到如今也只能供养在宫外的别院中苟延残喘,北凌宫中便将巫蛊之术列为禁制。
任何人都不能碰,违令者斩首示众,诛灭三族。
这是很重的惩罚了。
一旦被发现,不仅是她自己,族人也得遭殃。
萧楚柔很认真地点头道:“我也很难相信在明令禁止的北凌后宫之中也会出现巫蛊之术,这只是梨儿的一面之词,或许不足以相信,但我只是告诉你这点,你自己可以去查证。凌逐,我不想污蔑任何一个好人,也不想伤害任何一个没有伤害过我的人,但若是芳嫔当真起了想要伤害我和儿子的歹毒心思,我希望你能秉公处置。”
“这是自然。”
凌逐心疼地摸了摸萧楚柔的小脑袋,见她煞白着脸咬着牙关的样子,真的心疼坏了,声音沉沉地说道:“这件事朕会让人去查探清楚,若是当真如你所言,朕绝对不会放过她。”
萧楚柔轻轻点头,难受得窝在了凌逐的怀中,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浑身火急火燎的,像是有一团火再灼烧着自己的肺腑,难受得她都想哭出声了。
若非觉得太过丢人,她就真哭了。
御医很快就来,凌逐立马让人过来诊脉。
御医把脉把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凌逐的心忍不住往下沉,萧楚柔也一脸难受,想要张嘴问问情况,但是又张不开嘴。
“究竟如何了?”
凌逐实在是忍不住,沉声问道:“你若是看不出来,便让旁人来,看了半点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御医闻言,急忙摇头,低声说道:“皇上,并非如此,微臣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他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说道:“从脉象上来看,皇后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是皇后娘娘的样子又十分难受,这微臣不免想到太上皇,太上皇刚被巫蛊之术残害之事,有一段时间的情况就跟皇后娘娘这般无二。”
凌逐的心口又是一沉,急忙让其他几个御医上前给萧楚柔诊脉。
众人都轮了一圈之后,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微臣主管妇女保胎生产,对于喜脉比旁人能诊得更准一些,除了方才诸位同僚所言的古怪之外,微臣查探到皇后娘娘已经怀有身孕,但时间还很短,大概再过十来天半个月,其他同僚们也能诊出来了。但皇后娘娘这般,比较耗费心神,若是不尽早解决,找出施行巫蛊之术的人,解除巫蛊之术,只怕是会影响到皇后娘娘腹中的皇嗣。”
凌逐瞬间脸色一沉,冷声道:“这知道了,你们先寻一个法子,让皇后更舒坦一些,其余事朕知道该这么做了。”
他是如何都想不到,孩子的到来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
他现在看见萧楚柔难受的样子,就恨不得这个孩子不要来得这般不凑巧。
不多时,墨沉抱着凌溯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满头大汗地叫道:“皇上皇上,不好了,方才奴才带太子殿下回来的路上太子殿下突然就昏倒了,浑身都在冒冷汗,还发烫。赶紧让御医过来给太子殿下看看吧!”
墨沉带着太子殿下回来,太子殿下便说他浑身难受,墨沉刚想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便见太子殿下在自己的眼前昏倒了。
简直把他吓得魂都要飞了。
二话不说,便赶紧抱起太子殿下就往着凤舞殿跑。
御医急忙给凌溯把脉,得出的结论和萧楚柔的如出一辙。
只是太子殿下年纪还小,扛不住这才晕过去了。
凌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沉声吩咐道:“来人,让人去传讯芳嫔,即可将巫蛊之术解除,否则朕便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凌逐的话音刚落,绝命和绝杀便快速地闪出了凤舞殿。
不出半刻钟,他们的刀就抵在了芳嫔的脖子上,声音冰冷地命令道:“即可解除巫蛊之术,否则便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芳嫔不过是半个时辰前才施行的巫蛊之术,没想到这么快便被抓到了。
但她知道施行巫蛊之术的后果,她拒不承认道:“你们是何人,竟敢这般大胆将刀剑抵在本宫的脖子上,本宫可是皇上的嫔妃,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本宫?本宫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本宫劝你们最好将刀剑放下去!”
绝命和绝杀乃是凌逐身边最尖锐的刀剑。
永远只听命于凌逐一人,当即稍一用力,凌厉锋利的刀锋就划破了芳嫔的皮肉,绝命声音冰冷地说:“这是皇上的命令,你若是不及时解除巫蛊之术,便将你凌迟处死,灭你九族。你大可不承认,但耽误半刻钟,在下便割你一块肉,就算你死去,在下也会将你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喂狗。”
芳嫔被吓傻了。
她就算心思再歹毒,也只是一个深宫女子。
何曾接触过这样冷血无情的东西。
她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绝命一刀就划在了她的脸上,她瞬间错愕地伸手摸着自己被划拉了长长一道口子的脸,突然大叫出声:“本宫的脸,本宫的脸啊!”
她长得那么漂亮,当初也是因为这张脸让皇上宠幸过她好些时候。
她的脸怎么能被划破?
怎么能这样!
绝命冷声道:“若是再不解除巫蛊之术,接下来在下要割你耳朵了。”
芳嫔还在大叫着,绝命冰冷的声音便响在了她的耳边:“一,二,三!”
她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耳朵突然一痛,她急忙伸手一摸,便摸到了一手血,而她就那么瞪着眼,看着自己的一只耳朵顺着她的肩膀落在了地上去。
“本宫的耳朵,本宫的耳朵,啊啊啊啊,本宫要杀了你!”
芳嫔疯狂地想要扑向绝命,绝命狠狠地一刀就刺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进不得半分。
这时,一道冷漠的声音在绝命的身后响起:“巫蛊之术已经被我解除,此女便依了皇上的意思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吧!”
绝命的声音十分冷漠。
就像是寒冰一般。
让芳嫔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两人的可怖之处。
她难以置信地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能解除得了巫蛊之术?这明明是无解的,就跟太上皇一般,一辈子都解不了的,你怎么可能解除得了?”
“不急,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带下去,皇上应当要见她一面,亲自看着她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外人或许不知,但是他们这些常年守在皇上身边的暗卫是十分清楚皇上对皇后娘娘和小太子是有多重视的。
芳嫔竟然敢将北凌后宫明令禁止的巫蛊之术用到皇后和太子殿下的身上,手段这般拙劣,皇上不亲眼看着她受尽折磨而死,怎么可能会放心。
“不!不会的,本宫是皇上的妃嫔,皇上是宠幸过本宫的,皇上怎么可能会杀了本宫!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擅作主张,一定是你们阳奉阴违!”
她到现在都不能接受自己这么快就败露的事实。
也不相信皇上竟然会这么残忍地对她。
她现在被毁容了,耳朵也没了一只,她完了。
一切都完了,皇上再也不会宠幸她了。
绝杀和绝命才不想听她废话,伸手将她敲晕之后便快速带走。
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半个时辰后,御医们又给萧楚柔和凌溯把了一次脉象,发现她们的脉象已经平稳了很多,而且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们才送了一口气,低声说:“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所中的巫蛊之术已经解除,好在发现得早,没有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好生将养十来日便能好了。只是皇后娘娘如今怀有身孕,万事都得小心为上,微臣这里给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分别写一份食谱照着吃养着就好了。只是……这段时间,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还是会觉得身体虚弱,头昏眼花,这都不打紧,慢慢会好的。”
只要不危及性命,就是最好的了。
凌逐点点头,让御医们全都退下了。
他望着躺在床榻上一脸虚弱的萧楚柔,十分自责地说:“都怪朕这段时间对后宫妃嫔们疏于管制了,竟让她转空子伤害了你和咱们儿子,让你受苦了。”
萧楚柔确实很不舒服,但就在方才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难受感减弱了不少。
这大概就是巫蛊之术解除之后的轻松感吧!
虽然还是提出起劲来,脑袋还是难受,但她不忍心看凌逐这般自责。
她抬手抓住了凌逐的大手掌,虚弱地笑了笑,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人,又不是神仙,只要是人难免有疏忽的地方。何况,你如今的所有心思除了放在政务上,便只有我和儿子能分得一些,没有注意到别人,不是你的错。”
凌逐并没觉得被安慰到。
他低声道:“柔儿,这些事,往后都不会发生了,朕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了。”
“我知道,阿逐,这次是意外,你不要自责。”
萧楚柔低笑了一声,眨眨眼,有些好笑地出声道:“我肚子饿了,你能喂我吃点吗?”
“能,你等着,朕这便让人将膳食送进来!”
凌逐立马让人将膳食送进来了。
他微笑着用勺子从碗中将汤粥给盛出来,吹冷之后才喂到萧楚柔的嘴边去,萧楚柔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低声说:“我方才心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一般,现在虽然好多了,还是难受,只能吃一点,吃多了会想吐。”
凌逐心疼得不行,让人将碗拿出去之后,握着萧楚柔的小手说:“你若是饿了,随时告诉朕,朕再喂你,现在不舒服便先歇息吧!”
“我早就睡够了,压根就睡不着。”
萧楚柔摇头,转眸望向自己煞白着小脸睡在她旁边的儿子,眼底满是心疼,低声道:“咱们儿子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若非太医说他没事,我都得哭一场了。芳嫔实在是太可恨了,若是恨我,对我施行巫蛊之术便也罢了,怎么能连溯儿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凌逐随着萧楚柔的视线望向自家儿子,顺势站起身来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没有方才那么烫了,原本煞白的小脸也红润了一些,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是情况已经好了不少。
“朕不会放过她,你不要担心,这小崽子情况比你还要好一些。”
凌逐看清楚儿子的情况之后,转眸望向萧楚柔,大掌轻轻地覆盖到她平坦的小腹上去,满脸柔和的低声道:“柔儿,让你受累了,原本你还不想现在怀孕的,谁知你的腹中已经有了朕的骨肉。”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萧楚柔有些哭笑不得,原本她觉得孩子这事能再缓缓,却没想到自己的腹中便已经怀上了。
这倒是让凌逐称心如意了。
“是啊!是天意,既然已经有了,咱们就期待着他的降生吧!”
凌逐笑着说:“虽然朕很想要一个跟你一样可爱而又漂亮的女儿,但咱们家溯儿更需要一个弟弟往后给他搭把手,但愿这孩子是个儿子,往后咱们再要一个女儿,便是儿女双全了。”
“你倒是会打算。”
萧楚柔笑了笑,神色柔和地说:“我才不给你生那么多。”
“生不生往后再说,现在还不能让朕想一想吗?”
凌逐一脸关切地望着萧楚柔,低声道:“柔儿,你该歇息了,巫蛊之术之后,身体虚弱,若是不好生休息,便好得慢。”
“好,我歇息会儿,你让人注意着儿子的状态,若是他醒来,便喂他吃东西。”
方才还觉得睡够了的萧楚柔,现在竟觉得困了,许是真的身体太过于虚弱。
让她承受不了太久。
“好,朕会照料好儿子的,你不必担忧。”
凌逐的话音刚落,萧楚柔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没多大会儿便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