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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紧接着念了一串数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落在池扬的心上,让池扬险些没拿住笔,他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他原本以为他们会就此消散在人海。
    江绚的身份证号池扬记得很清楚,不用江绚说,他也能写出来。
    “加一下微信。”池扬艰难地按照流程走。他之前并没有删除江绚,或许江绚删了,或许没有。
    江绚的手机也发出“嘀”的一声。
    然后他的动作明显一顿。
    池扬顿时感觉一道视线在他身上掠过,继而收了回去,“加了。”江绚说完,转身走到队列后去了。
    池扬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任何验证消息。
    -
    酒店隔离人员有上百人。
    池扬和其他志愿者也一同在酒店住了下来。第二天,他们六点就起床了,因为要为被隔离人员测量体温和分发早饭。
    测量体温需要的人不多,池扬理所当然被分到发早饭的行列。
    他大概扫了一眼早饭,还好,没有江绚不吃的东西。
    他知道江绚住在三楼,0316。
    “我发三楼吧。”池扬对其他人说,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
    酒店的走廊很安静,也不是每个房间都住着人,房间门口有凳子的便表示住了人。
    池扬一路走过去,轻轻把早饭放在每一张凳子上,然后在对应的房间门上敲一下。
    走到0316时,池扬望了一会儿门,江绚此时离他或许只有几步。
    池扬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门,这才转身离开。
    发完早餐后,志愿者们到楼下吃早饭。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志愿者里有和池扬一样大的学生,也有已经参加了工作的年轻人,甚至还有退役的军人。大家说说笑笑一阵,吃完早饭,又去楼上把隔离人员吃完的食盒一一回收。
    刚收完食盒,负责人又急急进来,说又有一批境外人员要过来隔离。
    大家又忙了起来。
    就这样一直从早忙到晚,到了晚上还要他们还要整理各种表格。
    累了一天,池扬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觉得很心安。他本来就是抱着能亲眼确认江绚平安的心思而来的,并没有想借此发生些什么。
    能看见他平安,就够了。
    -
    第三天晚上,轮到池扬和另一个男生值班。
    男生和他有一搭没一搭正聊着天,前台的电话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划破寂静的长夜,把男生吓了一跳,忙去接电话。
    “喂,您好。”男生说。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男生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那你现在还好吗?”
    “好的,我会马上和我们的负责人联系,给你把药送过来。你的房号是?”男生示意池扬把纸笔递给他,池扬给他拿了过去。
    “0316,好的。”男生一边重复一边记了下来。
    听见这四个数字,池扬瞳孔骤然一缩,“怎么了?”
    那头男生刚挂了电话,“0316的隔离人员说他胃有些不舒服,让我们送些药上去,我现在打电话问一下。”男生说着把手机拿了起来。
    池扬了解江绚的性格,他绝不是那种因为一些细小的不舒服就求助于药物的人。
    他肯定很难受。
    池扬心里一时七上八下。
    “好的好的。”男生对电话那头说。
    池扬忙问:“负责人怎么说?”
    男生摊手,“只有等外面的人去买药,然后再送进来。”他说着,又去拨前台的电话,“给他说一声吧。”
    “我来吧。”池扬说。
    男生愣了一下,“行吧。”他把电话递给池扬。
    电话嘟了几声,那边的人终于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声音听上去还好,池扬松口气,低声道:“我是……前台的工作人员,我们已经把你的情况上报了,药需要从外面现买,所以要过一会儿才能给你送上来。”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说:“好的,麻烦了。”
    “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好。”
    池扬犹豫了半秒,还是问道:“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
    江绚的声音一如既往冷静,“不太清楚。”
    两人的呼吸声在电话线中交汇,半天,池扬才说:“好的。”这才把电话挂掉了。
    一旁的男生看着他,“你和0316的人以前认识吗?”
    池扬“啊”了一声,“怎么了?”
    “你看上去很担心,脸都白了。”男生想找个镜子给他照照,可惜没找到。
    池扬“哈哈”两声,“他是我……高中同学。都怪这疫情,把人搞得一惊一乍的。”
    男生顿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前段时间w市封城,都把人搞得草木皆兵了。”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有人把药给送过来了。
    池扬接过来就想立刻上楼,被男生一拦,“还没消毒呢。”池扬只能又把药给他,看着他翻来覆去给药消了一遍毒,然后才重新还给自己。
    池扬步履匆匆,上了三楼径直走到0316,把药放在门口的凳子上,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就应该走了,但是,他望着漆黑的门,迟迟迈不动脚步。
    他在门口站了一分钟,仿佛可以透过门看见里面的人一样。直到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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