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我们的探花郎吗?花未曾采到,自己怎么就摔的鼻青脸肿了?”栾子钰信步入内,直接挑起了他最气人的笑,“欸,下手的时候可别往探花郎的脸去,他这还要出去见人呢。”
负责鞭.刑的力士一时间也不知道这鞭子要不要甩到犯人的脸上,为难之际瞧见了宁千户抬手,立刻拱手退到一边揉了揉眼,今日诏狱的灯火也未免太足了些,照他他有些晃眼。
栾子钰对上宁仇的眼睛,轻笑着拿起了边上放着的,不知是派什么用处使的钩子,轻轻的剐着胡谨申的锁骨,“胡兄可还安好?小弟有一事,着实想不明白。你我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犯得着冒着功名被割的风险,来构陷与我?”
胡谨申只觉鸡皮疙瘩都被这似有似无的铁钩勾起了,渗人的紧,“要打要杀,随你!”
他是读书人,不屑与栾子钰这等溜须拍马之人,多说一句。
“哈,胡兄以为自己是来了什么地方?县城衙门?”栾子钰收起嘴角的微笑,一双亮的吓人的黑眸全是鄙夷,这可比刚才还气人几分,尤其是对胡谨申这样的伪君子来说,分明是要怄的人吐血。
栾子钰随手丢掉了铁钩,“还请诸位先出去一下,本官有事与胡兄,好好商量。”
在场校尉、力士皆是见过那醉汉在诏狱里疑神疑鬼,日渐消瘦的模样,见栾子钰这般作态,还只以为他是要私下里报复于构陷他的小人,皆抬头看向宁千户,得到指令后,才齐齐退出这儿。
胡谨申已经是去了半条命的人了,见到这些凶神恶煞的莽夫这般听命,心里越发不满,双眼布满了血丝,“竖子!”
“你喊,小弟就在这儿听着。”栾子钰双手环胸,悠哉悠哉的,“来的匆忙也忘了给你带点好东西,还请胡兄不要见怪才是。哦,不是,小弟来时见到了一位姑娘,只是没了气息,身上的还不曾穿衣,好好的容貌也叫人毁的……啧啧啧,怕是亲爹都认不出。”
胡谨申这回气势反倒是弱了下来,眼神颇为闪烁,“人死为尊,你又何必在背后言人是非。”
栾子钰的黑眸也不知是背着光,还是别的原因,越发黑了,“我分明是当着凶手的面,给人家姑娘讨回公道啊!”
胡谨申张口想要自辩,却不知怎么瞧见了栾子钰身后有一位姑娘,巧笑盈盈,执扇轻挥,当即骇的说不出话来。
第16章
胡谨申这时仿佛置身阴.间地.狱,不见奈何桥、彼岸花,更看不见牛头马面,四周一片漆黑,阵阵.阴.风吹着,低头一看自己,锦衣绸缎,露出来的肌肤上搭着一只白.骨.手。
骇然后退,背部撞上了一块大石,一阵痛感传来,双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再一抬头,就见到花娘身着红衣,本来应该青春姣好的面容,也被尖锐的石子划得斑驳不清。
几下惊恐里,见她张开了嘴,明明站的那般远,却好像在他耳边说着话,搭在自己身上的白骨还在不断勾着自己的心口,令人胆寒。
“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花娘听了自己的话,不曾退后,进前数步,身上的衣服突然被风吹开,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沾染了灰色,带子系得松松垮垮的,就连原本白嫩的肌肤也是青紫一片,可最让他害怕的还是花娘手里的那把老久却还能让人一眼瞧出是画着山水孤舟的扇子。
“你莫要胡说!我乃今科探花,尚未娶妻<a href=https://www.po18e.vip/tuijian/shengziwen/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生子</a>,将来必定前程似锦,哪会有你这么个流落烟花的女儿!”胡谨申的双眼充血,被捆住的手不断挣扎,脚也在扑棱,神情癫狂,再没有刚才镇定自若,一身正气的模样。
眼瞧着自己没能压制住花娘,反而激怒了她,斑驳的脸庞,双目流血,面容可怖,他已经是三魂去了七魄,吓得什么都说了,“你别过来!别过来!若是寻仇,也只去找礼部尚书华峰!!!”
花娘停下脚步,歪头瞧他,像是不明缘故,胡谨申连忙大口喘着气,锁骨像是要被厉.鬼.整个抽出来一般,还有他的胸口、腹部,火辣辣的疼,嘴里口不择言,“你要找人偿命,便去寻华峰!当年要不是他,要不是他,与富商勾结,顶替了我的功名,你也,你也不会出生,也就不会有这个下场了。”
宁仇手上饱蘸了墨的毛笔终于在洁白的纸上留下痕迹,一字一句,尽数不差,而栾子钰拿着铁钩,给人扇冷风的双手动的更勤快了,他有预感,这人会是鱼饵,美丽又致.命。
胡谨申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叙述实在不能作为一份口供来看,宁仇皱着眉大致整理了一下。
胡谨申在四十岁的时候终于得中举人,满怀期望的来到了京城闭门读书数月,终于自信满满的考完了会试,可在放榜之日,名落孙山,心情苦闷之极,便去喝了花.酒。
也是在那,得知同乡又同科的富商之子竟然中了,虽然名次不高,只是三甲尾,但胡谨申知道这人的水准,心中盘算着,若是自己不中,他又怎么会中。
因此耐着性子陪.酒,在富商之子酒醉之后,不出意外的得到了答案——时任礼部侍郎的华峰,私下与其父交易,顶了胡谨申的功名。
之所以选胡谨申,也是他成绩不佳,只在末尾,且富商之子确实有点墨水在腹,不容易被人发现,本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可惜这人三两杯黄酒下肚,被胡谨申一哄,什么都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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