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邵艾无言以对。
说得竟很有道理。
但问题是他本来就打算当个图谋不轨的人渣趁虚而入啊?
陆然还在苦口婆心:“总之你先别急,你不是给他留了电话么?他不可能不认得你是谁,若你真对人家有意思,等他给你打电话才是对你们彼此都好。”
慕邵艾意识到陆然不打算轻易服软,内心思考着要不要再去拓展点别的消息渠道,这样实在是太受制于人了。
嘴上却:“好。”
“真是孩子大了,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小明星,把老父亲都抛在脑后——”陆然正在那酸里酸气地暗讽他,突然听到他答应甚至没反应过来:“——哎?”
老父亲你*啊!
慕邵艾再是淡然,也被他这句话搞得囧得不行,一向平缓的情绪翻滚着,甚至想像以前那样揍陆然一顿。
他声音带着点冰冷的笑意:“滚。”
慕邵艾跟陆然又互怼了两句,最后卡着时间在一点钟整挂了电话,喝了一口咖啡,再次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两天时间眨眼就过了,这次陆然没借口了,干脆地给了他戚风渝的联系方式。
慕邵艾存了电话号码,却没急着拨过去。
他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某种对未知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表现得像个老练的猎人。
也许正因为他对戚风渝的感情不像对江辞声那样,完全不放在心上,所以才会想要抓住一切优势,让自己处于对这段关系的掌控位上。
他希望能接到戚风渝的电话。
那会说明,戚风渝对他交付了一点信任。
可他不知道的是,戚风渝渴望他先一步低头的那种情感,要比他浓重、深沉、久远得多。
*
郊区,戚家庄园。
奢华的欧式装修的客厅里,百分百遮光的厚重窗帘严实地闭拢,明明是白天,客厅里却比夜晚还要黑暗。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声控的小夜灯亮了起来,在黑暗中照出小小的一片光亮,贵妃榻上躺着的男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抬起一只手臂遮住脸,缓解突然的光亮引起的不适。
“进来。”他沙哑地说。
头发花白的管家应声推门而入,见贵妃榻上的戚风渝没有改变姿势的意思,直接汇报道:“少爷,政.府新发标的那个项目,在我们的坚持下,已经在往和慕家合作的方向推动了。”
“嗯。”戚风渝应了一声,手臂依旧搭在眼睛上。
“还有就是……”年近六十,在戚家服务了快四十年的老管家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少爷,老爷要求你把他所有的卡都解冻了,他已经来过老宅好几次了。”
顾念着戚家的面子,他没好意思说,老爷简直是在撒泼打滚的闹事,可这都是戚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如实汇报。
听到这个名字,戚风渝终于冷笑一声抬起了手臂。
他五官精致,体型修长,不言不语地躺在贵妃榻上的时候简直像是等待人唤醒的睡美人,然而随着他睁开眼睛,露出那双较之常人瞳孔要更小的细长双眸,搭配着脸上阴郁讥讽的笑,却转瞬之间就从任人采撷的娇花变成了阴影里的毒虫。
“他要求?他哪来那么大的脸,觉得他要求了我就会同意?”戚风渝半点不给自己血缘上的父亲留面子,“想让我解冻他的卡?行呀,当然可以,让他把欠下的五千万还上,我立刻把他所有的卡都解冻了。”
他含着笑意,语重心长地好似教育稚童:“他也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代价,只要他还上欠下的五千万,他要什么我给什么。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管家被他阴恻恻又兴味盎然的语气激得直起鸡皮疙瘩。
他心说,老爷欠下的那五千万还不是您做局把人套进去的?
仅凭戚渊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在被戚风渝卡死衣食住行以及各种因戚家建立起的关系后赚到五千万,五百万都不可能。
若说管家对看着长大的戚渊没有几分心软那是不可能的,然而戚渊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除了知道躺在女人肚子上,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若非如此,戚家家主也不会执着地要接戚风渝回来了。
然而管家到底清楚这个家做主的是谁,他抬头看了戚风渝一眼,没有为戚渊争辩,而是又一次沉默地低下了头。
就在管家打算告退的时候,戚风渝放在手边不离身的那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眼中突然闪过纯然的兴奋,衬着阴郁未褪的面颊,说不出的阴鸷。
然而在他接起电话的那一瞬,所有的阴冷刻薄都消散干净,他眉眼似乎融化在光里,只余乖顺的温软:“您好,找谁?”
世界上有一种兰花螳螂,它们有类似花瓣的外形,乍一看美丽而无害,可那只不过是最完美的拟态,它的本质依然是强大的掠食者。
管家觉得,大少爷就像是一只兰花螳螂,最好不要在他狩猎的时候打扰他。
没谁承受得起作为猎物的代价。
管家无声地离开,帮戚风渝带上了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把弟弟送进局子里,算计让爹欠下五千万啥都干不了的)戚风渝: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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